再让我回到当时,我心里作了再大的决心要选你,最终带走的仍然会是那一匣珠宝。”
解忧的脸沉静得像一滩秋水,带着些许黯然的悲伤,藏住了心底奔腾翻涌的情绪。她没有说话,一丝不动,像一具石像,张令铎甚至有些恍惚,他不知道解忧究竟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,但既然已经将自己丑恶的一面撕剥开,他还是鼓起勇气,继续道,“这并非是觉得你比不过那一匣珠宝的价值,相反,我甚至愿意倾家荡产去换得一个与你重新开始的机会,但这事后的慷慨并不能取代那一刻的贪婪,这就是人性。”张令铎跪在了解忧的面前,“翘翘,我不愿意再欺骗你,你恨我,你怨我,我都明白。我也知道你宁愿听到我说我错了,我后悔,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一定会选你。但我做不到,我现在唯一能做的赎罪就是不再骗你,贪婪是写进我骨头里的性格,是我一生都不可能改变的烙印,当我看到那一匣子珍珠,在火光下散发着媚人的光芒,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。我爱你,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,但这仍然抵不过我内心里渴望将那笔天降横财占为己有。我没有错,我只是依照自己的本能做出来选择,但我对不起你,是我辜负了你的感情和信任。”张令铎的头沉沉地低了下去,头顶上象征着百年好合的一顶龙衔珠冠随着他的身体微微发颤,那粒硕大如丸的东珠折射出的光芒果然温润媚人。
他在回京之后,有无数此冲动想找解忧说明一切,但最终他还是怯了。他不是不敢面对解忧的质问,但他始终无法面对自己的卑劣。面对赵匡胤他可以痛哭流涕、忏悔不已,但面对翘翘,他唯一能做的忏悔就是将自己赤裸裸地剖给她看。
这一刻的沉默像是过了一世,几乎能听清彼此呼吸的悠长,屋外喜乐阵阵,间杂着醉酒兵士们嬉笑打闹的声音,屋内熏书用的檀木香雾袅袅腾空,孤独冰冷地萦绕在两人之间,仿佛时间也就此凝滞成胶,一层一层像是蚕茧一般困住两颗生动的心脏,费力也难以挣脱。一个期待救赎、一个期待释怀,这一关若是过不去,两人接下来的人生,谁也无法走得顺畅。
第37章 婚宴(二)
直至日头偏西,书斋外的黄昏,斜斜地照进来,又被窗棱掩映,更黯淡了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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