粮仓前的空地像一口煮沸的大锅。人挤着人,汗味、尘土味、还有绝望的酸腐气混在一起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胸腔上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感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低泣在闷热中翻滚。
“哐啷——!”
千岩军厚重的盾牌死死抵住推搡的人群,金属边缘刮擦着地面,发出刺耳的尖鸣,火星在盾牌与碎石间迸溅。一个蒙德汉子,眼白布满血丝,赤红得吓人,猛地揪住一位璃月老工匠的衣领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:“老子亲眼看见的!你们璃月的人,把整穗整穗的好玉米往草垛里塞!藏私!”
老工匠气得浑身发抖,山羊胡子剧烈地抖动着,枯瘦的手指向人群外那片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玉米试验田:“污蔑!天大的污蔑!那是虫蛀的废穗!拿去沤肥都嫌招虫!你们瞎了吗?!”
人群像是被投入滚油的冷水,瞬间炸开了锅。骚动如同实质的波浪,推得千岩军的盾阵一阵摇晃。就在这时,一个抱着婴儿的蒙德女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。她的手指枯黄如秋草,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地里,指甲缝里瞬间塞满了污垢。怀里的婴孩瘦小得可怕,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,只有干裂的小嘴唇在微微翕动。
“翻了三亩地啊…”女人的声音嘶哑,像是砂纸摩擦,“骨头都要累断了…就换这半穗…半穗粮…”她猛地抬头,浑浊的眼泪混着泥土滚落,“孩子…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了…求求你们…给口吃的吧…”
这无声的婴孩,这绝望的哭喊,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难民们眼中最后一点理智的光熄灭了,取而代之是饿狼般的疯狂。人潮如同决堤的洪水,发出野兽般的咆哮,不顾一切地撞向千岩军盾墙后的粮仓木门!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理萌被汹涌的人潮裹挟在边缘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。工程师的本能让他瞬间抽离情绪,冰冷地拆解着眼前的乱局:
计量标准的模糊陷阱:伐木工砍一天硬木,和翻地工翻三亩板结地,付出的汗水截然不同,换到的却都是半穗玉米?这公平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歪了。
刻板印象的毒刺:蒙德人骨子里对璃月“精明算计”的怀疑,此刻在饥饿的催化下,变成了燎原的猜忌之火。
不透明的黑箱:千岩军把守的粮仓,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。里面究竟有多少粮?怎么分?谁说了算?未知滋养着恐惧,恐惧滋生出最恶毒的臆想。猜忌的毒菌,正在这片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生、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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