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药和消毒水的苦涩,像一层顽固的膜,粘在临时帐篷的每一寸空气里。这是尘歌壶里最寻常的气息,生存的味道。
静怡靠在行军床上,右脚踝裹着厚厚的绷带。失血和惊吓的苍白,像一层薄霜,覆在她脸上。嘴唇淡得几乎没有颜色。
一名后勤人员轻手轻脚进来,把一套叠得整齐的灰布衣裤和一双结实的平底布鞋放在床沿。“静怡小姐,”声音带着歉意,“白术先生说了,您这脚得静养,那双……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向帐篷角落——那双沾满泥污却依旧倔强挺立的“恨天高”玛丽珍鞋,“暂时真不能穿了。安全,也方便些。”
静怡的目光,被无形的线牵着,落在那双灰褐、粗硬的平底鞋上。刺眼的对比。她抿紧苍白的唇线,没说话,默默接了过来。
褪下象征学识身份的教令院校服,换上黯淡宽大的布衣,像剥掉了一层保护壳。她拿起布鞋。赤足踩上厚实粗糙的鞋底,一点点套进去。一种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。她扶着床边,小心站直。
视野瞬间矮了一截。没了那13厘米的支撑,宽大的布衣裹着她,显得格外娇小、脆弱,像被风雨打蔫的幼芽。冰冷的失落感无声漫过心口,她下意识揪紧了粗糙的衣摆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快看!矮堇瓜学者!哈哈!像不像没长熟的琉璃袋,又小又蔫!”
尖锐的童音带着无知的残忍,在帐篷口炸开。几个探头探脑的孩子哄笑起来,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。
静怡身体瞬间僵直。脸颊褪去的血色猛地涌回,滚烫一路烧到耳根。镜片后的眼睛蒙上浓重的水雾。她深深埋下头,无声地缩回行军床的阴影里,几乎要和灰暗的帐篷融为一体。
“吵什么?”一个平静却像石头砸进水里的声音响起,瞬间浇灭了哄闹,“《千字文》抄够十遍了?还是力气多得没处使?”
理萌掀帘进来,手里拿着两个用布包着的长卷。他冷眼一扫,那几个孩子脖子一缩,吐吐舌头,一哄而散。
帐篷重归寂静,只剩下草药味和一丝……淡淡的玉米清香。理萌走到床边,放下布包,发出轻微的窸窣声。他目光扫过角落那双蒙尘的高跟鞋。
静怡依旧低着头,视线死死钉在自己揪着衣角的手指上。左脚无意识地蜷缩在草席边缘,宽大裤管下,只露出一点苍白的脚踝。
理萌没说话,蹲下身,视线与她低垂的头颅齐平。他看着镜片后泛红的眼眶,语气平缓:“琉璃袋没熟的时候,裹着露水才最好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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