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灰落处是归途
三日后的义庄后院沾着晨露,青石板缝里钻出几茎野薄荷,气味清苦。
白小芩捧着那盏幽蓝灯笼穿过回廊时,指尖被灯身灼得发疼——那是陆九溟的命灯,灯芯里凝着他最后一缕残魂,昨夜从陆无咎手中接过时,灯面金漆还在她掌心烙下浅红印记。
她原打算直接去西厢房找韩九叔,那老头总说“义庄里的孤魂野鬼,得用活人的心肝热乎着养”,或许能教她安顿被唤醒的阴行同门之魂。
可转过影壁的刹那,脚步猛地顿住。
后院中央的老槐树下,墨十三正跪坐在青石板上。
他膝头摊着半卷黄裱纸,左手缠着浸透浆糊的布条,右手蘸着朱砂在纸上一笔笔勾勒人脸。
每画完一张,纸面便轻轻颤动,化作淡红纸蝶“扑棱”振翅,往地窖方向飞去。
小满蹲在他身侧,小脑袋随着纸蝶转,脆生生念着名字:“李三哥……王婶……赵伯家的小孙女儿……”她穿的蓝布衫洗得发白,袖口沾着朱砂点,像落了片晚霞。
白小芩走近两步,看清那些纸面上的容貌——正是昨夜在扎彩坊里跪拜的傀儡生前模样。
傀儡的脸是画上去的,可此刻纸上的眉眼却带着活人气,连王婶眼角的痣、李三哥耳后那道刀疤都分毫不差。
“扎彩匠的‘点睛’,从来不是让纸人活。”墨十三没抬头,笔尖在纸上顿了顿,“是让死人有处可归。”他袖口滑落,露出一段小臂——皮肉之下竟浮动着无数细小纸屑,白的、红的、金的,像被揉碎的星河在血肉里游走,“我早不是完整的人了。每一盏灯,每一张脸,都是我还未送走的债。”
纸蝶从白小芩发间掠过,她伸手去接,指尖触到蝶翼的刹那,忽觉一阵刺痛——那不是普通的纸,是被血浸过七遍的往生纸,每根纤维里都锁着段残魂。
“十三叔手疼。”小满突然拽她衣角,仰起脸时,眼尾还沾着未擦净的泪,“他画纸人时,胳膊里的纸渣会往骨头缝里钻。昨儿夜里我听见他咬着被子闷哼,可天亮了又说‘小满别怕,十三叔不疼’。”
白小芩喉头发紧,低头看向手中的命灯。
灯芯火苗晃了晃,映出陆九溟的影子——他总说“阴行不是术,是渡”,此刻倒像在说给她听。
“地窖阴气骤盛。”
沈知秋的声音从地窖口传来。
他不知何时到了,玄色道袍沾着星点泥渍,腰间符袋鼓鼓囊囊,正捏着张引魂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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