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桃花之数,亦须烦扰圣躬么?”
皇上为她情态所悦,又翻出数份:“更有甚者!”他指点道,“此乃某地知府,洋洋万言,专为奏报辖境某县得雨三场,雨量几许,田畴润泽,黎庶欢欣,终不忘颂扬天子洪福,泽被苍生。” 他轻叩奏匣,笑谑道,“你说,朕难道成了彼等供奉的司雨龙神不成?”
“还有江南此份,前段尚言河工巡视,后文陡转,竟称其府中老仆所植枇杷‘今岁果味殊甘’,‘奴才尝之,似胜贡品’,巴巴请示‘可否择其上品,驰驿进献,恭请陛下品鉴’?” 皇上言及此,笑意愈深,念及臣下憨直之态,倒并无什么愠色。
魏嬿婉聆皇上如数家珍,笑谑此等‘闲章’,时而掩唇作讶,时而低眉莞尔。娇憨懵懂之态,愈引他谈兴勃发。暖阁之内,他将那些或迂腐、或阿谀、或朴拙可哂的奏报一一点评,一时笑语晏晏,竟盈满帝王难得的家常之乐。
更深漏残,露冷星稀。翊坤宫寝殿深处,唯余一盏琉璃绣球宫灯,幽幽吐着昏黄的光晕,将填漆螺钿贵妃榻上斜倚的身影,笼在迷离惝恍之中。如懿身搭半幅杏子红绫软衾,纤指虽捧着一卷账册,眼神却直勾勾地定在虚空里,半晌不曾翻动一页。
心火非但未因静夜稍熄,反似泼了滚油,“腾”地窜起三丈烈焰,直烧得五内如焚,喉间腥甜几欲喷涌。
“好个轻狂狐媚的魏嬿婉!”如懿银牙暗锉,手中账册“啪嚓”一声掼在紫檀嵌螺钿小几上,震得案头青玉水丞嗡嗡作响。侍立榻畔的惢心浑身一凛,慌忙垂首屏息,连指尖都僵了。
“不过仗着三分上不得台面的颜色,几许下作腌臜的狐媚手段,便哄得皇上迷了心窍!想我乌拉那拉氏,满洲着姓大族之女,自幼承训闺阁,《女则》《女训》铭心刻骨,行止端方如圭如璧,如今竟也须舍下这张脸皮,效那起子轻佻下贱的做派,曲意承欢,巧言令色,才挣得这区区妃位!”
“可到头来如何?依旧是镜花水月,转瞬便教那贱婢踏在足底!不够!远远不够!”
她蓦然起身,云锦宫鞋踏着波斯地毡,裙裾翻飞,带起阴风飒飒。
“琅嬅……琅嬅……”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,眼中寒光凛冽,“中宫凤座,六宫之尊,原该是……”
“惢心!”如懿骤然转身,面上戾气已敛去七分,恢复了往昔的端凝,“速去,将内务府这半载以来,长春宫一应用度细册,不拘份例内额外采买,尤以饮食一项为重,尽数与本宫搬来!只道本宫协理六宫,循例稽查用度,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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