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城根儿的文玩市场,平日里就人声嘈杂,今日更是如此。天气阴沉,铅灰色的云沉沉压着,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泥土和旧物混杂的气息。陈三木守着他那方寸大的摊位,几件仿古瓷器、几串木头珠子散乱地摊在褪色的蓝布上,像被遗弃的旧梦碎片。他缩在藤椅里,眼皮沉重,昏昏欲睡。周遭摊贩的吆喝声、顾客的讨价还价声,都成了催他入眠的呓语。最近生意冷清得厉害,连糊口都勉强,更别提重振他那日渐凋零的手艺了。日子像这阴天一样,灰蒙蒙地望不到头。
“老板,这壶,怎么卖?”
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像根无形的针,刺破了陈三木混沌的睡意。他猛地睁开眼,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老头。这老头干瘦,套了件洗得发白、几乎看不出底色的老棉袄,肩上斜挎着个磨得油亮的破布包,整个人像刚从旧时光的尘埃里扒拉出来的。他浑浊的目光正落在陈三木脚边一个不起眼的陶壶上——那是陈三木自己早年练手做的玩意儿,壶形笨拙,釉色暗淡,还带着几处烧制时留下的斑驳疤痕,一直被他当个垫脚石塞在桌腿下。
陈三木心里嘀咕,这破玩意儿也有人看得上眼?他脸上堆起笑,尽量显得热情些:“咳,您老有眼光啊!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好东西,老手艺了……”他伸出两根手指,又觉得不踏实,缩回一根,“一百,您拿走!”
老头没说话,眼皮耷拉着,只伸出枯瘦的手指,在那粗陋的壶身上缓慢地摩挲着,指肚划过那些凸起的疤痕,仿佛在辨认某种古老的密码。他沉默了好一阵,才慢悠悠地开口,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:“手艺……是门吃饭的营生,也是条通心的路。你这路,怕是走到泥沟里去了吧?”他抬起浑浊的眼,那目光却像有重量,沉沉压在陈三木心头,“壶是好壶,可惜心浮了,泥也躁了,火候更是……一塌糊涂。”他摇摇头,从破布包里摸索着,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钞票,也不数,直接塞进陈三木手里,“钱,你拿着。壶,我带走。”
陈三木捏着那厚厚一沓钱,少说也有两千,比他一个月辛苦赚的都多。他脑子有点懵,这破壶竟真能卖出去?他看看钱,又看看老头那张沟壑纵横的脸,喉咙有点发干:“这……您老是不是看走眼了?这就是个练手的次品……”
老头嘴角牵动了一下,像笑又不像笑,他小心地抱起那个丑壶,像抱着个刚出生的婴儿。“走不走眼,不看壶,看心。”他抱着壶,转身就走,那佝偻的背影很快就要淹没在熙攘的人潮里。
“哎!您老等等!”陈三木也不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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