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大海拖着那只轮子半死不活的行李箱,一头扎进了城中村迷宫般的窄巷里。空气粘稠得像是吸饱了废水的抹布,霉味、尿臊气,还有不知哪家飘来的廉价卤水味,拧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绳,勒得他喉咙发紧。刚被公司扫地出门,口袋里就剩三千块,像三张滚烫的烙铁,几乎要烧穿裤兜。他抬头,灰蒙蒙的水泥楼挤得天空只剩一线惨白,电线如蛛网般盘踞其上,几只麻雀在电线上抖着灰扑扑的羽毛,叫声也显得有气无力。他长叹一声,像要把积压在胸腔里的所有浊气都吐出来,拖着行李,继续在迷宫般的巷子里寻找那扇贴了“吉屋出租”的小门。
门找到了,在一栋外墙剥落得如同生了癞疮的老楼最底层,光线吝啬得只能勉强勾勒出门框的轮廓。门吱呀一声被拉开,门缝后探出的,是张布满沟壑的脸,皮肤松弛下垂,唯独那双眼睛,亮得不合时宜,像被雨水洗过后的黑曜石,幽幽地看过来,直看到赵大海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。
“租房的?”老太太的声音带着点奇怪的沙沙响动,像枯叶在粗糙地面上摩擦。
赵大海赶紧点头:“对对,大妈,是我打电话问过的。”
老太太没再言语,侧身让开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。屋里光线更暗,一股陈年木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动物巢穴的气味扑面而来。家具全是老掉牙的款式,一张八仙桌漆皮斑驳,角落里那个旧式碗橱,柜门歪斜着,仿佛随时会散架。租金低得惊人,押一付一,赵大海几乎没犹豫,当场就掏了钱。老太太接过那几张薄薄的钞票,枯瘦的手指捻了捻,发出轻微的窸窣声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说了句:“叫我田姨就成。”随后便慢悠悠地踱回了她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。
赵大海在属于自己的小隔间里安顿下来。这所谓的“家”,除了一张嘎吱作响的木板床、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和一把瘸腿椅子,再无长物。失业的焦虑和前途的渺茫像两把钝刀子,轮番切割着他的神经。他正对着斑驳脱落的墙壁发愣,门外却传来几下轻微的叩击。拉开门,田姨端着一个搪瓷盘子站在外面,盘子里是切得整整齐齐的几牙西瓜,鲜红水灵,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诱人,丝丝寒气甚至肉眼可见地往上冒。
“天闷,吃点凉快的。”田姨把盘子塞进他手里,动作麻利得不似她这个年纪。
赵大海道了谢,接过盘子,指尖立刻传来一股沁骨的冰凉,激得他一哆嗦。他忍不住好奇:“田姨,您这冰箱……效果也太好了吧?”这大冬天的,冰箱能冻出这效果?他下意识朝她那紧闭的房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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