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长长的格子,像谁铺了块花布。茶客们陆续起身,拍着屁股上的尘土,尘土在光柱里跳舞。“明儿早来!”“一定来,我带新炒的叶子烟,比上次的还香!”互相道别的声音混着茶碗碰撞的脆响,在巷子里荡开。
王三开始收拾铺子,他收茶碗有个规矩:“轻拿轻放,碗碗相碰不刺耳”。他把碗摞成塔形,最上面摆个豁口的碗当“顶”,说是师父传的规矩,“这样摞着稳当,还能避邪”。擦桌子时,他用的是块粗麻布,顺着木纹来回擦,把溅在桌上的茶渍、掉的饼渣都扫进手心,倒给门口等着的老黄狗,狗摇着尾巴,舌头舔得他手心发痒。
有回擦桌子,他发现桌缝里卡着半块锅盔,上面还沾着芝麻,是中午马夫掉的。他吹吹灰,塞进嘴里,面香混着芝麻的脆,在嘴里慢慢化开——这是他的晚饭。王三说,师父教过,“茶铺里的东西,半点不能浪费,都是人家辛苦挣来的”。
烧火的陈师傅正把茶炉子封好,他用炉灰把炭火轻轻盖住,只留个小口透气,“这样明天一引就着,省柴火”。炉膛里的炭火还红着,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,像幅老画。他从怀里摸出个小酒壶,抿一口,咂咂嘴:“这天越来越凉了,喝点酒暖暖身子。”壶里的酒是自家酿的米酒,甜丝丝的,能驱寒。
最后一个走的是周大爷,他走到后墙根那张调解用的条桌前,用布擦了擦桌面,又轻轻拍了拍,像是在跟老伙计道别。他抬头看了看梁上的蛛网,蛛网沾着夕阳的金辉,像挂着串小灯笼;又看了看门口的红灯笼,灯笼布上的“茶”字在暮色里若隐隐现。“王三,锁门时检查仔细点,别让野猫钻进来。”“晓得了,周大爷慢走!”
王三提着马灯,把茶铺里的角落都照了照:墙角的麻袋堆得整齐,剃头匠的挑子收在门后,刘师傅的面人摊摆得端正。马灯的光晕里,飞虫嗡嗡打转,像在跳最后的舞。他关上门,门轴“吱呀”一声,像在叹息,又像在打哈欠。
门楣上的“老茶铺”牌匾,在月光下泛着微光,木头的纹理里,藏着几十年的故事。王三抬头望了望,天上的星星亮得像茶碗里的碎银,他笑了——明天,铜壶还会开,茶客还会来,这茶铺的烟火,就永远不会散。
第十一节:茶铺里的四季歌,风花雪月皆入茶
老茶铺的日子,像杯慢慢泡的茶,四季轮转,滋味不同,却都浸着浓浓的烟火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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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的茶铺,飘着新茶的清香。清明刚过,陈师傅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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