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正刚过,残雪未消,天地间尚裹着一层清冽的寒意,京郊的圜丘坛却已早早透出几分肃穆庄严。青灰色的坛体依山而建,三层露台逐层收窄,汉白玉栏杆在晨光中泛着冷润的光泽,如同被岁月打磨过的玉琮。坛下松柏苍劲,枝桠间还挂着未融的雪粒,风过处,松涛阵阵,更添几分天地悠悠的厚重感。
这是大靖最重要的春祭大典。按祖制,当由天子亲登圜丘,祭告上苍,祈求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然三日前,东方宸偶感风寒,虽无大碍,却也不宜在这料峭春寒中久立。一道旨意自宫中传出:春祭大典,由储君东方澈代为主祭。
消息一出,朝野震动。
春祭代天行礼,历来是皇权传承的重要象征。此举背后的深意,明眼人无不心照不宣。
天色微明,晨曦初露。
澈儿身着特制的储君祭服,缓步走出斋宫偏殿。玄色祭袍上绣着日月星辰、山龙华虫,十二章纹在朦胧天光中若隐若现,既显庄重,又透着少年人特有的挺拔清俊。腰间玉带束得周正,衬得他肩背愈发宽阔厚实,步履沉稳,再无半分昔日的青涩跳脱。
殷照临立于廊下,一身常服,目光沉静地望着他。见澈儿走来,他微微颔首,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晨雾的力量:“登坛如临渊,出言当如钟。记住,你代的不仅是陛下,更是这万里江山的期许。”
澈儿停下脚步,回望殷师。晨风中,殷照临鬓角的银丝被吹得微扬,眼底却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澄澈。他郑重躬身:“弟子谨记师言。”
转身时,正见东方宸的贴身内侍捧着一顶通天冠走来,冠上珠串垂落,随着内侍的脚步轻轻晃动,折射出细碎的光。澈儿抬手,任由内侍为自己簪好冠冕,冰凉的珠串垂在额前,隔绝了几分外界的纷扰,也让心头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愈发清晰。
祭坛之下,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级列队,玄色朝服与朱色官袍交织,如同一片沉默的潮水。远处,坛墙之外,隐约可见黑压压的人头——那是闻讯赶来观礼的百姓,他们虽不能近前,却都仰望着这座象征着天人沟通的高台,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期盼。
鼓乐声起,悠远而肃穆,如同从远古传来的呼唤。
澈儿深吸一口气,拾级而上。
汉白玉台阶冰凉坚硬,每一步落下,都仿佛踏在天地的脉搏之上。他目不斜视,背脊挺直如松,祭袍的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扫过石阶,带起微不可闻的声响。坛上的风更烈些,吹得他衣袂翻飞,额前的珠串轻轻碰撞,发出细碎的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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