酸痛消散了大半,头脑也清明了许多,只是还有些乏力。他掀开被子坐起身,刚要唤人,却见榻前的矮几上,堆着高高的一摞奏章。
那是内侍趁着他熟睡时,悄悄搬过来的。最上面一本,还压着张字条,是东宫侍读的字迹:“殿下安心静养,此皆今日需览之要折,已按轻重排序,待殿下精神好些再看不迟。”
澈儿望着那堆得齐整的奏章,眼中闪过一丝暖意,随即又被责任感取代。他伸手拿起最上面一本,正是江南各州关于“嘉禾稻”试种准备的奏报。翻开几页,见地方官们已按他先前的嘱咐,选好了地块,培训了农官,连种子分发的明细都列得清清楚楚,字里行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。
他指尖划过那些墨迹,想起京郊皇庄里王老伯捧着稻穗时通红的眼眶,想起春祭时四野百姓对“仓廪实”的呼应,倦意便消了大半。
“取笔墨来。”他扬声道。
守在外间的内侍闻声进来,见他要批阅奏章,急得直跺脚:“殿下!太医说了要静养啊!您这刚退了烧……”
“无妨,”澈儿摆摆手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,“些许奏章,看看便有精神了。总躺着,反倒憋得慌。”
内侍拗不过他,只得取来矮几和笔墨,小心翼翼地在榻前支好。澈儿挪了挪身子,靠在软枕上,将奏章摊在膝头,拿起朱笔,凝神细看。
他看得极快,却也极细。看到某处提及岭南稻种在北方育秧的难点,便在旁批注:“可仿温泉育苗之法,京郊皇庄有经验,可遣人指导。”看到某州府请求增拨农具,便勾出相关条目,批下“准,着工部优先调拨”。遇到含糊其辞、避重就轻的地方,他便停下笔,眉头微蹙,在空白处画个小小的问号,待后续细查。
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,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,投在铺着锦缎的榻上。炭盆里的火明明灭灭,映得他专注的侧脸忽明忽暗。榻前的奏章,渐渐从矮几上移到了榻边,又从榻边挪到了脚边,堆得越来越高,仿佛一座小小的山。而他手中的朱笔,却从未停歇,时而疾书,时而沉吟,偶尔端起一旁的药茶喝一口,目光很快又落回奏章上。
太医傍晚再来复诊时,见此情景,忍不住咋舌。他为澈儿搭脉,感受着脉象虽仍有虚浮,却已平稳有力,比晨间好了太多,不由得再次赞叹:“殿下果然底子壮实!这恢复势头,比老臣预想的还要快。只是……”他看了眼榻前堆积如山的奏章,无奈道,“殿下也需悠着些,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总要给身子留些恢复的余地。”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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