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净。他两鬓已染霜色,眼角的皱纹里嵌着风沙,唯有双目如寒星,在雾气中亮得惊人——正是重耳。
“秦公果然信人。”重耳踏上乌篷船时,船身微微一晃,他下意识扶住船舷,袖口滑落,露出半截磨得油光水滑的木杖。那木杖的顶端被摩挲成圆润的弧度,显然伴随他走过了无数路。
穆公示意船夫解缆。乌篷船缓缓驶向河心,桨声在雾中荡开涟漪。“公子流亡十九年,仍能守礼,穆公佩服。”他望着重耳手中的木杖,“只是不知公子此刻回晋,胜算几何?”
重耳低头望着浑浊的河水,渭水的浪涛卷着泥沙向东奔涌,像极了晋国乱成一团的局势:“惠公囚杀里克、邳郑,早已失尽人心。去年冬天绛城闹粮荒,他宁可将粮食囤在国库发霉,也不肯分一粒给百姓。如今吕省、郤芮把持朝政,连狐氏、赵氏这些大族都被排挤。国中贵族盼我归去,就像久旱盼雨。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木杖在船板上轻轻点了点,“晋军主力还在,尤其是郤芮手里那支‘河西锐士’,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。若无强援,恐难成事。”
“我可助你兵车百乘,甲士三千。”穆公忽然倾身,玄色衣袍扫过舱边的芦苇,“孟明视会率秦军屯在河西,若晋军敢动,便让他们尝尝‘秦锐剑’的滋味。但秦国也有条件。”
重耳抬眼,目光撞上穆公的视线。那是双看透了沙场与朝堂的眼,藏着野心,却也藏着坦诚。他拱手道:“秦公请讲。”
“河西五城,”穆公的声音沉了几分,像渭水深处的礁石,“当年惠公许诺割让,却在继位后筑起了城墙。若公子复位,需将这五城归还。此外,秦晋需联姻结盟,我愿将长女文嬴嫁与公子,从此互为屏障,永不为战。”
船尾的孟明视握着船桨的手紧了紧。那五城是多少秦军将士的血换来的,当年惠公背盟时,他父亲百里奚在朝堂上气得呕了血。
“主公若能归国,割城结盟皆可。”狐偃忽然开口,他的声音比重耳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谨慎,“只是晋人最重故土,河西百姓多是晋室旧族,此事需缓缓图之,否则恐生民怨。”
重耳却摇了摇头。他解开腰间的革带,从贴身处掏出一块青铜虎符。虎符已被体温焐得温热,表面的鎏金磨得只剩零星几点。他将虎符从中劈开,递过右半片给穆公:“此乃我外祖父狐突的信物,晋国内部的狐氏、赵氏旧部,见此符如见我面。至于河西五城,我继位之日,便会交割。若违此誓,天人共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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