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山贼孙轻部如同退潮般狼狈撤去,留下的是格物坊围墙外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。残破的云梯、烧焦的撞木、散落的兵刃,以及大片大片被鲜血浸透又被烈日晒成深褐色的土地,无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攻防的残酷。
围墙之上,斑驳遍布。巨大的炮石砸出的凹痕、火油燎烧的焦黑、箭矢钉入的孔洞,还有那无处不在、被反复冲刷也未能完全洗净的暗红血渍… 如同披在格物坊身上的一件伤痕累累的铠甲,记录着它如何用血肉与智慧,生生扛住了万骑的冲击。
然而,围墙之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巨大的悲痛交织。妇孺们从后山工事返回,看到倒塌的窝棚、损毁的田垄,哭声震天。阵亡者的名字被一一念出,悲伤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但在这悲伤之上,更有一股不屈的火焰在燃烧——那是守护住了家园、保住了粮仓、更守住了那刚刚点燃的蒙学灯火所激发的、近乎悲壮的凝聚力!
清点伤亡、修缮工事、掩埋战友、抚恤遗孤… 一切都在沉重而有序地进行。空气中弥漫着草药、石灰和未散尽的硝烟味道。
就在这片伤痛与坚韧交织的土地上,格物坊那扇曾被战火熏黑的大门,却迎来了几位特殊的访客。
为首者,是一位年约四旬、面容清癯、身着洗得发白长衫的中年文士。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衣着朴素、但眼神中带着书卷气的年轻人。三人风尘仆仆,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,但望向这片惨烈战场和围墙内忙碌景象的目光,却充满了复杂难言的震撼与…一丝灼热的探寻。
他们被护卫引至工坊内一处相对完好的偏厅。厅内陈设简陋,只有几张木凳和一张堆满了竹简、纸张与图纸的粗糙木桌。刘辩(刘稷)正与陈元低声商议着抚恤与重建事宜,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,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。
“河内郡落魄士子,周焕(字子明),携弟子张昭(字文远)、李默(字静思),冒昧拜见刘主事!”中年文士整理衣冠,深深一揖,姿态恭谨却不卑微。他身后的两名年轻人也跟着躬身行礼。
刘辩抬起头,目光扫过三人。周焕气质沉稳,眼神深邃,虽落魄却自有风骨;张昭目光灵动,隐含锐气;李默则略显拘谨,但眼神清澈。他们身上没有世家子弟的骄矜,只有寒窗苦读的印记和乱世颠沛的沧桑。
“周先生不必多礼。”刘辩虚扶一下,示意三人落座,“格物坊新遭战火,百废待兴,招待不周,还请见谅。”
“主事言重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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