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山贼万骑压境的恐怖消息,如同冰水浇头,瞬间冻结了格物坊属地内因印刷术带来的短暂欢腾。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。了望塔上的烽燧柴堆已经备好,只待令下点燃。围墙上下,护卫和临时征召的丁壮紧握兵器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北方天际,那里仿佛随时会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。屯田区的老弱妇孺在赵大、张铁的组织下,正紧张而有序地撤往工坊后山预先挖掘、加固的隐蔽洞窟,压抑的哭泣声和孩童不安的询问交织在一起。
战争的阴云,沉重地笼罩在这片刚刚燃起希望的土地上。
然而,就在这片肃杀与不安之中,工坊核心区那间挂着“格物”牌匾的院落里,灯火通明。与外面备战的气氛截然不同,这里弥漫着一种奇异而坚韧的暖意——那是松烟墨的清香,是粗糙纸张的气息,是…希望的低语。
院子中央,清理出一片空地。没有桌椅,只有一排排粗糙但平整的厚木板架在石墩上充作书案。书案前,密密麻麻坐满了人。有满脸皱纹、手指粗粝的老农;有怀抱婴儿、眼神好奇又紧张的妇人;有半大的孩子,坐立不安却又努力挺直腰板;甚至还有几名在之前守城战中负伤、行动不便的护卫,也拄着拐杖,挤在角落。他们就是格物坊“夜课蒙学”的第一批学生。
刘辩(刘稷)站在最前方一块临时竖起的木板前,木板上用炭笔写着三个方正的大字:**天、地、人**。他手中拿着的,正是刚刚印制出来、墨香犹存的《识字蒙篇》。
“诸位!”刘辩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夜晚的寂静,压下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孩童哭闹,“强敌将至,生死难料。然,格物坊立于此,非仅为求活命!更求明理!求未来!今夜,无论明日如何,此刻,我们便从认识这‘天、地、人’三字开始!”
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或惶恐、或茫然、或带着一丝渴求的脸庞,最终落在一个紧紧攥着衣角、眼神却格外明亮的半大孩子身上。
“你,叫什么名字?”刘辩指向他。
孩子吓了一跳,嚅嗫着:“狗…狗剩…”
“好,狗剩。”刘辩拿起一根削尖的木炭笔(代替毛笔,更易上手),在木板上“人”字旁边,画了一个极其简略的、张开双臂站立的小人图案。“看!这,便是一个‘人’!顶天立地,立于这‘天’地’之间!”
他又指向“天”字:“抬头所见,日月星辰,风云雨雪,便是‘天’!”在字旁画上云朵和太阳。
再指“地”字:“脚下所踏,生长万物,承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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