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那是心疼你。”向佳乐忽然插话,说完才发现自己声音发颤,赶紧灌了口啤酒,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,却没能压下眼底的热,“可心疼错了人,就跟...就跟把糖蒜腌进辣卤里,味不对。”她没说出口的是,此刻看着盛安强装洒脱的模样,忽然想起自己藏在围裙里的心事——那些对着粤菜档口打荷台多停的半分钟,那些往邢成义搪瓷缸里多放的半勺蜂蜜,是不是也像盛安的雕花萝卜,好看却未必能入味?
邢成义忽然指着盛安的围裙笑:“你这油渍,跟我当年在水台杀鱼时一个样。”那是片深褐色的印子,沾在白底蓝纹围裙的右下角,像朵开败的木棉花。盛安低头看时,向佳乐忽然发现,邢成义的围裙上也有块类似的印子,却在左胸口位置,像是擦手时不经意蹭上的——原来有些痕迹,一旦落了,就再难洗干净。
路边摊老板端来新煮的饺子,滚水在铁锅里翻着浪花,白胖的饺子浮起来,像落在春水里的云。盛安忽然夹起一颗递给向佳乐:“尝个麻辣的,够劲。”辣油在她舌尖炸开时,眼泪忽然不受控地涌出来,她慌忙低头擦,却听见邢成义低声说:“辣就别硬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
这句话让她忽然想起那年夏天,她在后厨学杀鱼,手被刺出血,邢成义也是这样,把创可贴往她掌心一塞,说“疼就歇会儿,鱼跑不了”。此刻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落在她脚边,像道无声的屏障,隔开了夜色里的凉。
“其实...我挺羡慕你们的。”盛安忽然打破沉默,指尖绕着酒瓶标签转圈圈,“义哥在粤菜档口熬卤水,佳乐在传菜部跑断腿,我在凉菜房雕萝卜——咱们仨,跟后厨的三足鼎似的,缺了谁都不稳当。”他忽然举起酒瓶,玻璃壁上凝着水珠,映出三个人歪歪扭扭的影子,“来,敬咱们的‘铁三角’,敬往后的日子...比张师傅的凉菜还爽口。”
酒瓶相碰的声音惊飞了栖在电线上的麻雀,向佳乐仰头喝酒时,看见邢成义的喉结在领口处滚动,盛安的睫毛上沾着不知是泪还是雾。远处的后厨传来排气扇的“嗡嗡”声,混着晚归车辆的鸣笛,织成片温暖的网,裹住了三个在后厨摸爬滚打的年轻人。
末了,邢成义把盛安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,向佳乐拎着剩下的啤酒瓶,三人晃悠着往宿舍走。路过水产市场时,盛安忽然指着冻库说:“明早我帮你挑鱼吧,义哥,顺便学两招杀鱼——反正凉菜房最近不忙。”邢成义没回头,却拍了拍他手背:“行,不过丑话说前头,杀错了鱼,你得请吃烤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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