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:“段骋少爷冲进火场时,正巧遇上房梁坍塌。为护住最后那个孩子,硬是用脊背扛住燃着火的木头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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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起半月前在猎场,这胆小的堂弟被自己斩了马就吓得高烧三日。此刻却郑重对着尸体作揖:“幼儿得救,段少爷却没能撑过来。”
“是你!都是你害的!”三夫人突然嘶吼着扑向丈夫,镶着珍珠的绣鞋在雪地上打滑。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进男人胳膊:“说好只烧——你说过不会伤着骋儿!”
“段三媳妇!”老夫人拄着沉香木拐杖跨入院门,腕间佛珠擦着三夫人面颊甩过。老妇人阴鸷目光扫过满地狼藉,三夫人这才惊觉失言,瘫坐在儿子身侧。
段明熙摩挲着腰间玉坠。慈济堂存的低价棉全被烧毁,老夫人却在这时拄拐逼近:“段老板既已办完差事,不如明日便启程回京?这冰天雪地的,若再出什么意外…”
话中威胁再明显不过。
他望着东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,忽然想起前日临川公主送来的密信。
那位司徒世子背后站的,恐怕不只是四皇子。
段明熙眼尾扫过众人神色,心下雪亮,面上却愈发恭谨:“老夫人不必忧心,被烧毁的棉不过十之一二。临川公主新调拨的七千担明日未时便能抵达,届时还要劳烦冀州父老帮忙运送。”
他说着转向姚知府,青白月光映得他眉间朱砂痣愈发鲜红:“今夜纵火案,还望姚大人秉公办理,段某才好向公主复命。”
姚知府后槽牙咬得咯咯响:“本官定会查个明白!”
“有劳。”段明熙转身时袍角扫过板车,“贰瑾,快帮三夫人把段少爷的尸身抬下来。这车明日还要运棉,沾了血就不好了。”
段三夫人突然爆发出尖利的哭嚎,十指死死抠住车板。
段三爷却像被抽了魂似的,直勾勾盯着儿子焦黑的衣角——那绣着金线螭纹的袍摆,还是他上月亲自挑的花样。
“当啷”一声,段老夫人将龙头杖掷在地上。檀木裂开细纹,露出里头寒铁打制的芯子:“都聋了?还不快把大少爷迎进祠堂!”
众人七手八脚去抬尸首时,段明熙已走远。
段三爷突然暴起,揪住姚知府孔雀补子的前襟:“不是说万无一失吗!不是说那火油……”
“三爷慎言!”姚知府慌忙掰他手指,“令郎是为救孩童殉身,本官定会奏请朝廷褒奖!”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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