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这十万担棉能平安运到冀州?”
碎瓷片扎进姜蒙靴底,血渍在雪地上洇出红梅。
姜蒙踉跄着退到廊下。怀里的钱袋坠得他心口发沉——方才给老妇人的,是他攒了三年要娶媳妇的体己钱。
暮色里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,他望着漫天飞雪,突然想起母亲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“活着...要当个人…”
寒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窗棂上,梁易正提笔算账,忽见小厮跌撞着冲进来,棉帽上积着半寸厚的雪:“梁先生!城西冒出来个玄月堂,棉价只要三百五十文!”
狼毫“啪”地摔在宣纸上。梁易指节捏得发白:“三斤一两?”
“正是!”小厮跺着脚上的冰碴,“这会儿城里的百姓都往那儿涌呢!”
姜蒙手中的茶盏晃出涟漪。
他霍然起身,与梁易视线相撞的刹那,两人已疾步冲出院门。
檐角冰棱折射着冷光,在他们肩头碎成晶亮的粉末。
玄月堂的松木牌匾上墨迹未干,两条长队如灰蛇蜿蜒到街尾。裹着破袄的老汉正颤巍巍接过棉包,枯手在雪白的棉絮上摩挲,浑浊的眼突然泛起水光。
后头穿短打的汉子急得跺脚:“老丈快些,俺媳妇还等着救命棉呢!”
“谁敢插队!”持棍的壮汉声如洪钟。几个探头探脑的闲汉立刻缩回人群——玄月堂的规矩,一人限购三斤,举报者赏半斤棉。
方才有个泼皮想浑水摸鱼,转眼就被七八个百姓扭送去了官府。
姜蒙望着匾额上“玄月”二字,后脊突然窜起一阵寒意。
那日临川公主卫云姝的话在耳畔炸响:“本宫以玄月堂之名,往北疆捐过三万石粮...…”他当时只当是闺阁女子的妄言,此刻却见队伍中有妇人将棉絮分给瑟瑟发抖的孩童,突然想起公主说这话时,指尖还沾着给流民施粥的米汤。
段府暖阁里,段老夫人正听着嬷嬷禀报。
她慢条斯理地拨着翡翠佛珠,忽听“啪”的一声,佛珠突然绷断,滚了满地。
“老夫人!”嬷嬷慌忙去捡。
“不必了。”段老夫人望着窗外冻成琉璃世界的庭院,“去给王掌柜递个话,就说...…”她嘴角浮起冷笑,“段家祠堂的族谱,早二十年就没有段铭浩这个名字了。”
冀州商会的朱漆大门内,五个棉商围着炭盆搓手。
穿紫貂裘的刘掌柜啐了口茶沫:“三百五十文?这是要断咱们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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