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宗山门外的血腥气,早被山风卷得丁点不剩。徐正阳佝偻着背,沿着记忆里早已模糊的山道,一步一挪,向下行去。左臂袖口裂开,露出底下新长出的粉嫩疤痕,每一次筋骨牵动,都隐隐作痛。背上行囊里,那面重新裹紧的万魂幡,沉甸甸地贴着脊骨,透骨的阴寒丝丝缕缕往里钻,比伤口更冷的是识海里那挥之不去的《九九炼魂胎》经文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扎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神。
邪魔外道。
这四个字烫得他心头发颤。可丹田深处,那丝因三道劫修魂力滋养才出现的、练气九层壁垒的细微松动,又像黑暗里唯一的火星,死死攥着他全部念头。丢弃这邪幡?便是亲手掐灭这唯一的火种,回到等死的绝境里去。他枯槁的脸上,皱纹更深了,浑浊眼底挣扎的光明明灭灭。
山道尽头,薄暮笼罩下的徐家沟,像一张摊开的、褪了色的破布。泥泞土路,低矮破败的土坯房,墙角堆着杂乱的柴草。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在泥地里玩闹,瞧见他这个穿着古怪旧道袍的陌生老头,怯生生停下,好奇又畏惧地打量着。
“穿得像唱戏的……”一个拖鼻涕的娃小声嘀咕。
“嘘……怪吓人的……”稍大点的女孩缩了缩脖子。
凡尘的衰败暮气扑面而来,浓得化不开。这就是他阔别八十载的根?徐正阳的心沉甸甸坠下去。
凭着零星记忆,他走到村落深处。一处院墙塌了半边的青砖院落前停下。门楣上挂着块模糊的木匾,勉强能辨出“徐氏宗祠”几个字的残影。推开吱呀作响、漆皮剥落的院门,一股混杂着霉味、草药味和老人体味的浑浊气息涌出。院里冷冷清清,几只瘦鸡在刨食。
正屋门帘掀开,一只枯瘦如柴、布满老人斑的手探出来,接着是一张同样布满褶皱的脸。浑浊的眼睛努力眯着,辨认院中人影。
“是……是正阳……正阳叔祖?”声音沙哑干涩,带着难以置信的抖。
徐正阳喉头滚动,挤出两个字:“是我。”
老妇人——徐家如今辈分最高的徐三婆,浑浊老眼瞬间涌泪,踉跄扑出,枯爪般的手死死抓住徐正阳手臂,力道大得惊人,带着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绝望:“叔祖!您可回来了!您……您得给徐家做主啊!王家……王家欺人太甚!这是要断了咱徐家的根啊!”
徐正阳眉头微皱,不动声色抽回手臂:“进去说。”
昏暗上房,霉味和草药味更重。徐正阳坐在咯吱作响、垫着破棉絮的太师椅上。徐三婆佝偻着,抹着泪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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