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科长的吉普车卷着黄土停在村口时,赵建国和张翠花像闻到血腥味的蚂蟥般扑了上去。张翠花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沾着泥点子,她故意把衣襟扯开一道口子,露出里面发黄的汗衫。
"领导!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!"张翠花噗通跪在车轮前,扬起的手里攥着个脏兮兮的布包。她手指甲缝里黑乎乎的污垢蹭在布包上,随着她夸张的颤抖动作,布包散开一角,露出里面黑黄相间的糊状物。
王科长皱起鼻子后退半步。这位四十出头的国营厂干部穿着笔挺的的确良衬衫,左胸口袋别着两支钢笔,此刻正用白手帕捂着口鼻。他带来的两个年轻科员已经跳下车,警惕地拦在领导面前。
"有话站起来说。"王科长声音里压着火气。早晨司机慌慌张张跑回厂里,说什么甜菜有毒,害得他扔下正在接待的省里检查组就往这赶。现在看这农妇手里捧着的分明是烂泥混着牲畜粪便,哪是什么毒肥?
真当他是领导,就没见过世面不成?
赵建国佝偻着腰凑过来,他故意把草帽压得很低,露出晒得蜕皮的后脖颈。"领导明鉴,我弟弟赵兴邦为了多卖钱,往地里浇城里弄来的黑水。"他嗓子眼里像卡着口痰,声音黏糊糊的,"您闻闻,这臭味——"
"胡闹!"王科长突然暴喝,惊得路边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。他一把打掉张翠花手里的布包,那团秽物啪嗒摔在地上,几只绿头苍蝇立刻嗡嗡围上来。"这是牛粪!当我没见过化肥?"
张翠花被吼得浑身一抖,沾着粪渣的手在衣襟上胡乱抹着。她偷眼瞥丈夫,赵建国正盯着王科长锃亮的皮鞋发愣——他们连夜准备的戏码才开场就砸了。
"小陈!"王科长扭头对司机喊,"带人去装车!"他又指着赵建国夫妻,食指因为愤怒微微发抖:"要是耽误了生产,我亲自送你们去派出所!"
围观的村民发出嗡嗡的议论声。老槐树下的石碾旁,几个纳鞋底的妇女交换着眼色。穿红格子衫的胖婶撇撇嘴:"建国家的昨晚挨家说兴邦使坏,敢情是自己憋着坏水。"
"眼红病呗。"旁边瘦得像竹竿的李大娘把针在头发上蹭了蹭,"听说兴邦那片甜菜地,一亩顶别人三亩的收成。"
"呸!"刘婶子还朝着张翠花吐了一口口水,露出豁了口的门牙,"昨儿个我家孙子还偷啃了兴邦地里的甜菜疙瘩,这会儿活蹦乱跳的!当然了,那臭小子已经被我撵着去道过歉了。"她故意亮着嗓门,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。
张翠花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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