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三十一年六月的沂蒙山区,暴雨冲刷着鲁苏战区司令部所在的石屋。屋檐滴水在青石板上凿出深浅不一的凹坑,像地图上被日军分割的根据地。于学忠就着煤油灯擦拭佩剑,剑身映出他鬓角新添的白霜——这把张学良亲赠的中正剑,已伴随他转战四省。
"总座!紧急密电!"李振唐浑身湿透闯进来,防水油布包裹的文件袋竟还夹着朵被雨水打蔫的野山茶。电文纸展开时发出脆响,重庆军事委员会鲜红的关防印赫然在目:"着即解除于学忠鲁苏战区总司令职务,调任军事参议院副院长,克日赴渝..."
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。于学忠的剑尖挑起电文凑近火焰,纸角卷曲泛黄却终究没点燃。屋外惊雷炸响,参谋们看见总司令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摇晃,像棵被狂风撕扯的老松。
军医陈思齐端着药箱进屋时,于学忠正用放大镜研究电文水印。"磺胺针剂告罄了。"陈医生故意高声汇报,同时从药箱夹层抽出纸条——这是被策反的伪军通讯兵冒死送来的情报。
纸条上铅笔字已被汗水晕开:"汪伪《中华日报》提前三日刊载将军调职消息,日军拟在津浦线设伏。"于学忠瞳孔微缩,这意味重庆方面有人泄密。他瞥见陈医生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绷带——昨夜救治的八路军伤员还藏在山洞里。
"给士兵们多备些奎宁。"于学忠突然提高声调,手指在桌底迅速写道:"速查电讯科新来的译电员。"陈医生收起纸条时,窗外传来王勇练刀的破空声。卫士长最近总在司令部外围警戒,他的关东大刀已砍缺了三处刃口。
黎明前的马灯下,于学忠逐一检视要销毁的文件。当翻到去年阵亡将士名册时,他的钢笔尖在"费县师范十二学生"处顿了顿——那些孩子为传递空袭情报全体遇难。名册旁摆着苏曼送来的《抗战画报》,扉页照片里,蒙山深处的兵工厂正在组装土制迫击炮。
"总座..."李振唐抱着装满地图的铁皮箱欲言又止。于学忠摆摆手:"带上沂水、蒙阴两县的土壤样本。"他最后看了眼墙上手绘的布防图,忽然将煤油灯砸向地图。火焰窜起的瞬间,早埋伏在梁上的侦察兵立即泼下沙土——这是防备日军飞机发现火光。
院外传来车轮碾过泥泞的声响。于学忠戴上斗笠,发现拉车的竟是沂蒙山特有的小毛驴。农夫打扮的交通员低声道:"走沭河故道,76号的人卡不住。"
沭河故道的芦苇丛中,于学忠的灰布长衫已吸饱水汽。走在最前的王勇突然蹲下——腐烂的芦苇杆上缠着半截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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