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帆鼓满南风时,岛屿的轮廓已清晰如墨。宝儿用望筒丈量岸线,镜片里的红树林在阳光下泛着油绿,气根垂入水中的模样,恰似无数只伸出的手在拉扯船底。海水的颜色从深蓝渐变成浑浊的褐红,水面漂浮着腐烂的叶片,散发着潮湿的腐殖味,与昨日的冰寒气息截然不同 —— 不过半日功夫,气温竟回升了二十度,甲板上的冰碴早已化作水汽,船员们纷纷脱下厚重的羊皮袄,只留单衣仍汗湿如浸。
“这鬼天气,比变脸还快。” 哈桑用布巾擦着脖颈的汗,布巾上还沾着昨日的冰碴,“按《岛夷志》说,此处该是热带雨林气候,可这温差也太邪门了。” 他的话未落,了望手突然指着天空,声音因惊恐而变调:“乌云!黑色的乌云!” 众人抬头,只见西北方的云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,墨黑如砚台打翻,边缘却镶着诡异的金边,与东南方晴朗的天空形成刺眼的分界,仿佛天地被硬生生劈成两半。
热雾从红树林深处升起,带着硫磺与腐叶混合的怪味。雾中隐约可见巨大的树根盘结如蛇,裸露在泥滩上的部分裹着青绿色的苔藓,缝隙里嵌着细碎的贝壳 —— 细看才发现是宋代瓷片,胎质粗厚,应当是当年触礁船只的残骸。老舵手用篙杆试探水深,竹篙没入泥中三尺仍未到底,杆身带出的淤泥里裹着几根粗长的兽毛,韧性极好,烧之有焦臭味,与泉州动物园里见过的鳄鱼毛一模一样。
“是咸水鳄的地盘。” 曾去过岭南的水手脸色发白,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臂上的旧疤,“这种畜生最喜藏在红树林根里,能憋气一炷香,专等落单的人靠近。” 话音刚落,泥滩突然泛起浑浊的涟漪,一道青黑色的影子在水下窜动,惊起成群的白鹭,翅膀拍打的声响在雾中回荡,如同无数面小鼓在敲击。
船队试图绕开红树林时,天空的乌云已压到头顶。豆大的雨点砸在甲板上,溅起的水花里混着细小的沙粒 —— 那是远处沙漠被风暴卷来的沙尘,落在船板上硌得人脚底生疼。更诡异的是,雨水中竟夹杂着灼热的泥点,落在手背上烫得人猛地缩回,抬头望去,岛屿中部的火山口正喷出灰黑色的烟柱,烟柱在高空与乌云相撞,化作滚烫的泥浆雨,在海面砸出一个个冒泡的坑。
“是地热与风暴撞上了!” 宝儿的声音被雷声淹没,她指着红树林边缘的浅滩,那里的海水正在沸腾,气泡破裂时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,“快往深海退!泥雨会腐蚀船板!” 船员们拼命划桨,船身却像被无形的手拽住 —— 红树林的气根已悄悄缠上船底,那些状如绳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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