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这么多的爸爸,你阿爸在上海呢,不许再乱叫了。”
大家都沉默了。
“快了是多快,一个月,一年还是十年?”
杪悦不在说话,她不在像从前一般跟大人顶嘴。
寂寞是她手里缠绕着的青丝,一味生长蔓延,剪不断理还乱,叫人喘不过气来,于是翠芳又时常发泄似的将她头发编了拆,拆了编,扯得杪悦头皮发紧,眉眼上扬,直喊痛。
翠芳睨了一眼,漫不经心道:“你给她绞了。”
翠芳看着她这副模样乐不可支道:“来香港之后都晒成黑皮了,哪有一点儿大户人家小姐的样子,你们看她现在像不像个村丫头!”
翠芳低头抚着自己的胳膊,轻蔑笑道:“我黑了嘛一个冬天也就泛过来了呀,她倒好,一年比一年晒得黑,改明儿回了上海,谁还认得出她是六小姐?还以为是我们香港买的小佣人带回去的呢。”
在学校里老师问她是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
老师微微一怔,又问,“除了大哥呢。”
“王妈是谁?”
1941年冬。
四年了,她与他整整分别了四年。
十六铺码头上,青天白日旗搠搠舞着,虚假的威风。
王妈见小杏把孩子抱了出来,连忙道:“快把孙少爷抱进去,外头风大,别给吹冻着了,小孩子可不比大人,冷风吃进肠子里是要生病的。”
王妈见状无奈,咳声叹气的自顾进舱去拿羊毛毯子。
“桐秋待会就能见到爸爸了,开不开心。”
小杏龇牙笑道:“孙少爷还是这个习惯,大概要真见了大少爷才能改过来吧。”
朱丹也帮着去捞她的头发,也被感染了,莫名笑道:“你别光笑呀,也说说有什么好笑的。”
朱丹困惑地看着她。
朱丹嗤地笑道:“那卖美容丸的倒该找你当招牌。”
“一点儿不老的是妖怪,十姨娘未来想做个老妖怪吗?”
朱丹努了努嘴道:“岁月催人老嘛,你看连桐秋都这么大了。”
她们是上海这幅拼图里遗失的碎片,船渐渐靠岸,船上的“碎片”携着行李箱鱼贯而入这座城市,一块一块回到原本的位置,竭力使这座城市变得完整。
尽管冷,坐在黄包车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探出头去东张西望,一爿爿店,一条条街,除了牌子旧了一些,倒也和过去没有什么分别,城市的寿命到底有多长呢?朱丹一面张望一面胡思乱想,远远看见一个身影,一怔,只待再近些确认。
翠芳忙问:“哪儿呢,四姐姐在哪儿?”
蝶仙穿着一件很厚的深蓝棉袍,脚面上拂着一截绛红丝绒,风一吹,露出冻的紫红的脚背,她就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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