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宝爷干脆罢免了他在燕宝公司总经理的职务,派手下日日到他的公馆门口蹲着骚扰,琉璃被吓得不敢出门,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哭,只管叫张妈出门买菜,逮到机会便溜到大公馆搬救兵去,可这大公馆外头也是几双眼睛盯着,盯得张妈毛骨悚然,脖子一缩,心里泛起了嘀咕,见黑衫黑帽的那一拨人的扮相和小公馆门口讨债的一模一样,另一拨又是黄军装的日本人,两拨人各自站哨,竟也相安无事。
张妈提着个菜篮子一路走一路哭,阿桃领着她到了客厅,她泪水汪汪地瞅见沙发上坐着个年老的妇人,一身华服,手上戴着玉镯子,耳上坠着金耳环,便猜出该是老太太,仿佛见到救命佛祖似的扑过去哭道:“请太太可怜可怜我们家少奶奶吧。”
阿桃道:“这位张妈是二少爷那边做事的老妈子。”
“不是少奶奶出了事,是二少爷盗用了公司的钱,追账追到家里来了,天天拿刀拿枪的堵在门口,二少爷也不敢回来,二少奶奶吓得也不敢出去,好歹那些人还有些善心,见我老妈子出来买菜并不为难我,我这才有空出来通风报信。”
阿桃提醒道:“大概是打了没打通,太太你忘了吗,大少爷将家里的电话换了。”
张妈用袖子抹泪道:“三姨太死得惨嘞,那黄浦江的水多冷啊,我们少奶奶还戴孝呢,亲儿子倒没事人一样,放着家里头的不闻不问,还要拿钱讨个姨太太供起来,为此还惹了债,逼得少奶奶寻死的心都有了。”
那张妈感激涕零道:“太太慈悲,我们家少奶奶自然是愿意的,你都不知道多美丽的一个人,被折磨的花似的枯萎了。”
民国二十七年六月,香港。
王妈捏着手道:“阿弥陀佛,阿弥陀佛,佛祖保佑。”
翠芳笑道:“瞎讲,刚出生的孩子看得出来像谁啊?还得再长长,我们家杪悦一生下来一头的好头发,孙少爷头光嘞,指不定像老爷子吧?”
王妈抱到怀里摇道:“一般儿子像娘,闺女像爹,不过大少奶奶和大少爷的模子就在这儿,像谁都漂亮,是不是啊孙少爷,瞧,笑了。”
朱丹道:“阿秋,顾桐秋。越珒一早就想好了,不管男孩女孩都能叫。”
“你忘了,不让写信。”
朱丹虚弱的微笑着,拨着襁褓逗着孩子玩,眼睛湿润着,其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她不再唱歌,像她母亲一样喜欢听留声机空转,喜欢徒手去拔玫瑰花枝干上的刺,喜欢看电影海报却拨不出时间去电影院。
有一日桐秋张嘴喊她“姆妈。”
后来也慢慢学会了喊“姑姑,十奶奶。”
朱丹又气又笑道:“你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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