濡须口的水寨,此刻已换了人间。
刘基庞大的舰队如同移动的钢铁山脉,在破晓的微光中缓缓驶入。船首劈开的江水发出低沉的呜咽,浪花拍打着新主的船舷。旗舰“镇海”号如一座浮动的城池,巨大的“刘”字纛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,阴影沉沉地覆盖了江东水寨的残破寨墙。
吕蒙站在主寨箭楼冰冷的垛口边,江风裹挟着铁锈与硝烟的气息,刺得他鼻腔发酸。脚下,是他昨日还誓死守卫的营盘,此刻却成了他亲手献上的祭品。江东水军残存的战船——那些他曾引以为傲的艨艟斗舰,此刻如同被拔去了爪牙的困兽,被刘基舰队巨大的楼船和艨艟分割、包围、驱赶,在狭窄的水域里笨拙地调头、靠拢。甲板上,江东士卒们茫然地站着,像一群离了水的鱼,惊惶、麻木、绝望,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呜咽。他们的目光,追随着那些被拖拽着驶向指定泊位的熟悉战船,又惶惑地投向箭楼上吕蒙的身影,那里曾是他们的主心骨,如今却成了无法解读的谜团。
“当啷!”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自身后传来。吕蒙没有回头,他知道那是贾华,那个昨夜还欲拔刀相向的忠勇副将,此刻终于彻底崩溃,环首刀脱手坠地,整个人也颓然瘫坐在箭楼的木地板上,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。
“贾将军……”鲁肃低沉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。他走到贾华身边,没有搀扶,只是将一件深青色的外袍轻轻披在他颤抖的肩上。“大势如此,非人力可挽。伯符将军、公瑾都督在天有灵,亦不愿见我江东子弟尽数埋骨于此绝地。今日之辱,非战之罪,乃天命也。”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江面,投向东南方那片沉沉的、属于吴郡的黑暗,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,“活着,比什么都强。江东的血脉,总要有人传下去。”
鲁肃的话,像冰冷的江水,浇灭了贾华最后一丝拼死一搏的灰烬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茫然与冰冷的绝望。他身后的亲兵们,也一个个垂下了手中的兵器,眼中充满了死灰般的黯然。
陈宫沉稳的脚步声踏上了箭楼的木梯。他依旧一身玄色深衣,外罩灰色斗篷,面容沉静如水,仿佛眼前这翻天覆地的景象不过寻常巷陌。他对着鲁肃从容一揖:“子敬先生深明大义,忍辱负重,保全江东万千生灵,此等胸襟,宫感佩万分。”目光随即转向吕蒙,微微颔首,“吕将军当机立断,功莫大焉。左将军已在‘镇海’号上,静候将军登舰叙话。”
“登舰?”吕蒙的喉咙有些发紧,昨夜那份火漆封缄的降表,此刻仿佛还残留着怀中的余温,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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