颍水呜咽着向东奔流,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枯枝败叶,在两岸黑压压的军阵之间,划开一道惊心动魄的界限。南岸高坡之上,刘基的帅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,旗面被北岸连营数十里的冲天篝火映得一片血红。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油脂燃烧的焦臭、汗液的酸腐,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、仿佛无数野兽在黑暗中压抑着喘息和躁动的气息,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刘基站在坡顶,颍水两岸的喧嚣与死寂在他脚下泾渭分明。他身后,张辽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穿透带着烟火气的河风:“主公,张白骑的本部精锐营寨相连,旗帜不乱,隐成数个方阵,绝非流民营盘的混乱可比。其阵后辎重堆积如山,斥候冒死抵近,确认多为裹铁狼牙棒、巨木撞锤及云梯等重械。”
徐晃浓眉紧锁,补充道:“其‘破山’阵核心,皆选身披数层厚革、甚或嵌有铁片的悍卒,力大无穷,专司持重械冲阵。若我军阵型被其驱赶流民结成的‘厚土之墙’冲散,再被此等重兵突入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但话语里的沉重,如同北岸那无边无际、如同躁动蚁群般的人影攒动所带来的毁灭性压力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刘基的目光,冰锥般锐利,缓缓扫过对岸那片令人心悸的灯火之海。火光最盛处,是张白骑本部精锐的森严壁垒,甲胄兵器反射着冷酷的光。而在那之前,是更庞大、更混乱、也更令人心头发紧的流民营盘——无数被饥饿和恐惧驱赶至此的男女老少,麻木地挤在一起,如同待宰的牲畜,构成了张白骑赖以消耗对手的“血肉之墙”。
“好一个‘厚土之墙’!驱民为盾,以血肉消磨我军锋芒锐气,其心可诛!”刘基的声音在风中异常冷静,听不出丝毫惧意,只有一种淬火般的决绝。他猛地转身,视线投向身后。
坡下,一片肃杀。朦胧的月色和摇曳的火光下,数千“十杰营”精锐已集结完毕。他们没有顶盔贯甲,只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,但每个人的身旁,都静静矗立着一面巨大的盾牌——马钧呕心沥血督造、经过最终加固的“铁脊盾”。
盾牌在夜色中泛着幽冷的、整齐划一的青灰色光泽,如同大地深处生长出的钢铁鳞片,沉默地等待着黎明的厮杀。盾面并非光滑,而是微微隆起,带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。边缘处,手指宽的熟铁条被反复锻打铆合,形成坚固的边框,足以承受最猛烈的劈砍。最引人注目的是盾牌底部,一根粗壮的、磨得锋利的尖锥深深嵌入硬木盾体,闪烁着一点寒星——这是扎入大地、化身壁垒的根基!盾牌内侧,是加厚的牛皮衬垫和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第1页 / 共8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