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油布的案台上,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匠人,正就着昏暗的油灯,用一把小锉刀,极其耐心地打磨着一根磨损过度的青铜弩机悬刀(扳机)。他身边放着一小罐珍贵的动物油脂,每打磨几下,就极其吝啬地用指尖蘸取一点,涂抹在机括上。他的眼神专注而忧虑,仿佛手中这小小的零件,维系着整座城池的安危。
“李老,”粮官量完最后一袋米,直起酸痛的腰,声音沙哑地问,“弩机……还能修好几具?”
老匠人李老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,他疲惫地摇摇头,指了指案台上几处关键的青铜部件:“悬刀、钩心、望山……这些受力的大件,磨损太甚,硬要修,上弦即断。没有铜料替换,没有牛筋重编弩弦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。”他放下锉刀,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冰冷的弩臂,长长叹了口气,“这些老伙计,跟着主公南征北战,如今……也快到头了。”
粮官看着账簿上那刺眼的数字,又看看武库中残破的军械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,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,在空旷而冰冷的库房里幽幽回荡。
……
赵云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营房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寒风从门板的缝隙里钻进来,发出呜呜的哨音。他没有点灯,径直走到角落。那里,静静立着他最亲密的伙伴——白龙驹。这匹曾随他七进七出、神骏非凡的坐骑,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油光水滑。原本雪白的毛色变得灰暗枯槁,曾经饱满强健的肌肉线条,如今被嶙峋的肋骨取代,深深凹陷下去。巨大的马头低垂着,长长的睫毛覆盖着那双曾经炯炯有神、此刻却显得有些黯淡的大眼睛。听到熟悉的脚步声,白龙驹只是微微动了动耳朵,发出一声低沉而疲惫的响鼻。
赵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他默默走上前,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半旧的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战袍。这战袍跟随他多年,经历过无数血与火的洗礼,承载着他“常山赵子龙”的骄傲与荣耀。他动作轻柔,却又无比郑重地将战袍披在了白龙驹的背上,仔细地抚平每一道褶皱,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。白龙驹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,温顺地蹭了蹭赵云的手臂,那温热的鼻息喷在赵云冰冷的手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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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伙计……”赵云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。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转过身,不再看白龙驹的眼睛,大步走出了营房,身影决绝地没入门外呼啸的寒风与沉沉的暮色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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