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,饿毙于城门之下,尸骨未寒!陈留城中,此等劣铁所造农具,不下万数!城外流民,十之八九,亦因田亩荒芜、农具朽坏而流离失所!”他目光如炬,仿佛要穿透刘翊的疑虑,“此炉若成,所出之铁,坚韧远胜寻常!一柄好锄,可开荒亩半;一把利犁,可活人五口!今日舍粥半日之粮,换明日万柄良锄,活民数万!孰轻孰重?刘丞为官数十载,心中岂无杆秤?”
刘翊被那目光所慑,又看看那冰冷、象征着绝望与死亡的断锄,嘴唇嗫嚅了几下,终究没再言语,只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沉重的叹息,如同破旧风箱的呜咽,猛地一拂袖,转身离去。院中只剩下单调的拍泥声和炉膛内柴火不甘的噼啪。
张五拄着木拐凑近,压低声音:“大人,这泥坯阴干至少需五日,急不得…”
“等不了五日。”刘基打断他,斩钉截铁。目光扫过院角堆放的木柴,“加火,文火慢烘。你去寻些碎陶片、砂砾来,混入湿泥,增其速干抗裂。”他目光转向炉体下方那个预留的方形孔洞,眼神锐利如刀,“此物,乃炉之命脉。张五,城中可还有懂冶铸的老匠?信得过的。”
陈留城西,破败的城隍庙如同一个巨大的、行将就木的肺叶,在流民潮的挤压下艰难喘息。腐朽的梁柱间蛛网密布,曾经金漆的神像早已剥落殆尽,露出泥胎的灰败与漠然。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草药的苦涩、汗液经久不散的酸馊,以及那若有若无、却如跗骨之蛆般的尸臭。流民蜷缩在墙根檐下,像失巢的蚂蚁,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,连绝望都显得麻木。几个面黄肌瘦、肋骨嶙峋的孩子,为争夺半块发霉发硬的麸饼,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和哭嚎,撕打着滚作一团。
张五拖着伤腿,艰难地穿过这片人间地狱。他锐利的目光像探针,扫过一张张麻木或痛苦的脸,最终定格在庙宇最深处一个昏暗的角落。一堆奄奄一息的篝火旁,蜷缩着十几个更显衰败的身影。一个倚着破旧包袱的老者,须发皆白,乱如蓬草,脸上沟壑纵横,沾满黑灰,仿佛刚从煤堆里爬出来。他闭着眼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磨得油光发亮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旧皮囊——那是铁匠随身携带工具的家什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,缺了无名指和小指,断口处是陈旧的、扭曲的疤痕,如同两条僵死的蜈蚣,那是无数次铁星飞溅留下的残酷印记,无声诉说着炉火与铁锤的岁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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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…王锤师傅?”张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拖着伤腿踉跄扑过去,木拐敲击地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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