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环第三次用指尖划过导览图边缘时,郭静忽然按住他的手腕。美术馆走廊的射灯在她睫毛投下细碎阴影,像她工作室里那些尚未上釉的陶坯表面,藏着无数肉眼难辨的肌理。
“别折出印子。”她的指甲蹭过他虎口处的茧——那是常年握绘图笔磨出的硬茧,此刻正硌着导览图上标注“现代陶艺展区”的烫金字体。郭静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卷棉线装订的笔记本,纸页间露出半截铅笔,笔杆缠着防滑胶带,和他用了五年的那支几乎一模一样。
“借我用用。”她没等他回应就抽走导览图,铅笔在“陶艺展区”旁画了道螺旋线,像陶轮旋转时留下的轨迹。赵环注意到她画螺旋的力道在变,线条忽深忽浅,让他想起自己画建筑剖面图时,总会在承重墙位置加重笔触。
“你标注重点的方式像在做结构分析。”他俯身时闻到她发间的气息,是松柴窑烧制时特有的草木香,混着某种柑橘调的护手霜味道。三天前在工地考察时,他安全帽内衬沾着的混凝土粉尘,大概也是这样顽固地附着在衣物纤维里。
郭静翻过导览图背面,铅笔尖在空白处戳出细密的小点。“触觉记忆比视觉可靠。”她的指尖点过其中三个稍大的凹点,“这里有三级台阶,刚才保洁阿姨说地砖刚打蜡,转角的防滑条颜色太浅,你走路总盯着图纸——”
“我会注意。”赵环打断她时,指尖正触到她留在纸上的凹点。那些微小的起伏让他想起昨天在设计院会议室,甲方用红笔圈出的修改意见,同样是在平面上制造凹凸,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温度。
他们穿过文艺复兴展区时,郭静忽然停在《圣母子》画像前。画中圣母衣褶的阴影里,藏着画师有意留下的指纹印。“你看这里。”她的指甲轻点画布,“文艺复兴工匠总在作品里藏自己的痕迹,像陶工在坯底留款,建筑师在梁上刻名字。”
赵环的目光落在画框与墙面的缝隙上。美术馆的展墙用了模块化设计,可拆卸的榫卯结构让挂画位置精确到毫米。但此刻他忽然意识到,那些被规范在参数里的空间,正因为郭静指尖的触碰,洇出某种柔软的可能性——就像他上周修改的美术馆改造方案,在玻璃幕墙上加了道弧形凹槽,只为让雨水流过时能折射出彩虹。
陶艺展区的入口藏在旋转楼梯下方。郭静展开导览图时,赵环发现她画的螺旋线恰好与楼梯弧度重合。“巧合?”他挑眉时,指腹蹭过她留在纸上的铅笔灰,那触感竟和她工作室里筛过的细陶土有些相似。
“是必然。”郭静的铅笔在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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