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的百叶窗切割着午后的阳光,在抛光砖地面投下锯齿状的光影,像极了赵环此刻被割裂的职业尊严。甲方代表王总的钢笔重重敲击着投影幕布上的老城区改造效果图,金属笔尖在虚拟的玻璃幕墙群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赵工,”王总的声音带着商业谈判特有的温吞,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坚硬,“我们重申过,CBD二期需要的是地标性建筑,不是民俗博物馆。你这版方案里保留的‘明清民居群落’,容积率连周边地块的三分之一都不到,怎么体现土地价值?”
赵环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侧口袋,那里放着他用3D扫描仪记录的老胡同砖雕纹样拓片。他抬眼看向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的决策者们——开发部总监转着钢笔的手停在半空,项目经理用铅笔在会议纪要上画着无意义的圆圈,只有角落里新来的实习生,目光还停留在他方案里那幅“阳光穿过垂花门斗拱”的透视图上。
“土地价值不该只用立方米计算。”赵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调系统制造的恒温空间里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这片老城区的街巷肌理是明清时期的城市呼吸脉络,那些垂花门的木雕里藏着雨水导流的智慧,青砖缝里的苔藓记录着百年的气候变迁。拆掉它们,相当于拆掉这座城市的记忆坐标轴。”
“记忆能卖钱吗?”王总笑了,将一份财务报表推到他面前,红色批注的“拆迁成本”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,“赵工,你是我们设计院最年轻的主创,但理想主义不能当饭吃。上周市规划局的会议纪要里明确写了‘重点发展中央商务区’,你这份‘保护方案’是想让我们跟政策对着干?”
空气里的烟草味突然变得呛人。赵环想起父亲常说的“工程思维容不得浪漫主义”,此刻这话像枚生锈的钉子,狠狠楔进他试图用理性搭建的职业信仰里。他曾以为用精确的测绘数据、用日照分析图上的每一度光轨,就能说服决策者看见老建筑的灵魂,可现在才明白,当资本的逻辑成为唯一坐标系时,他坚持的“人文尺度”不过是图纸上苍白的修辞。
散会后的走廊格外漫长。同事们的目光像深秋的梧桐叶,轻飘飘地落在他背上,又迅速移开。开发部总监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带着过来人的世故:“小赵啊,有些事别太较真,方案改改吧,保住项目最重要。”
赵环没有说话,只是推开消防通道的门。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,映着他投在水泥墙上的影子,像个被拉长的问号。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块3D打印的砖雕模型,指尖触到模型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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