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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鞭子尚未落下!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的壮年民夫猛地抬起头,眼中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,他一把抓住抽来的鞭梢,对着那校尉发出野兽般的咆哮:“老子不干了!反正都是死!与其累死在这城墙上,饿死在窦扒皮的粮仓外,不如跟寒衣军拼了!乡亲们!还记得童谣吗?!‘十恨老天不开眼,啥时劈死这王八!’ 这王八就在城里!砸了这破城,投寒衣军去!”
“对!不干了!”
“投寒衣军!”
“劈死窦王八!”
压抑的民怨,被童谣点燃,被这壮汉的怒吼引爆!民夫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工具,赤手空拳,如同决堤的洪水,怒吼着扑向那些惊呆了的监工士卒!混乱瞬间爆发!
永年县,临时夏王府。
窦建德如同笼中暴怒的狮子,焦躁地在铺着地图的案几前踱步。案几上,散落着几份不同渠道送来的紧急军报,内容大同小异——某某营士卒逃亡加剧!某某处民夫暴动!某某地百姓公然传唱反歌,驱逐税吏!军心浮动,士气涣散!
“童谣!又是那该死的童谣!” 窦建德抓起一份军报狠狠撕碎,碎片如同雪片般飘落。他双目赤红,须发戟张,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炭盆!燃烧的木炭滚落出来,点燃了地毯,腾起一股焦糊味和黑烟。
“查!给本王查!是谁编的?!是谁在唱?!抓住一个杀一个!杀光!杀光这些乱民刁兵!” 窦建德歇斯底里地咆哮着,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。他能感觉到,一股无形的、源自他统治根基最深处的力量,正伴随着那无处不在的童谣声,疯狂地瓦解着他最后的力量和权威!这比秦狰的陌刀更锋利,比林天生的骑兵更可怕!
一名心腹将领脸色惨白地跪地禀报:“大…大王!查…查不到源头啊!好像…好像一夜之间,整个河北…连三岁的娃娃都在唱!军营里…军营里私下也在传…甚至…甚至有人把歌词刻在了矛杆上…” 将领的声音越来越低,充满了绝望。
窦建德如遭雷击,踉跄一步,扶住案几才勉强站稳。他看着地图上这座孤城,看着城外寒衣军越来越密集的包围圈,再听着隐隐约约似乎从府墙外随风飘来的、孩童那清脆又恶毒的歌声片段:“…十恨老天不开眼,啥时劈死这王八…”
一股冰冷的、深入骨髓的寒意,瞬间席卷全身,将他所有的暴怒和疯狂都冻结了。他颓然跌坐在冰冷的虎皮交椅上,脸色灰败,喃喃自语:“完了…民心…军心…全完了…” 他知道,这座最后的堡垒,从内部开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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