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瓷寒·红药影
碎瓷片在地上溅开,像摔碎了一地冰渣子。沉舟脚踝上那道新豁口火辣辣地疼,血珠子争先恐后往外冒,混着地上冰碴和干涸的污血,洇开一小片黏糊糊的暗红。她牙关咬得死紧,喉咙里那股被强行压下去的腥甜味儿又翻上来,堵得她眼前发黑。每一次喘气都扯着左肋下那块冰疙瘩,钝刀子割肉似的,疼得她后槽牙都在打颤。
金玉凤那条冻僵的胳膊还直挺挺戳着,白霜裹着肥肉,像个冰雕的猪肘子。脚背上的燎泡被刚才那一摔蹭破了皮,黄水混着血丝渗出来,疼得她龇牙咧嘴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滚下来,冲开脸上那层糊墙似的厚粉,留下道道泥沟。
“反了!反了天了!”金玉凤嗓子劈了叉,指着地上那摊碎瓷和血污,手指头抖得像抽风,“小贱蹄子!你摔老娘的碗?!那是官窑的细瓷!把你这一身贱骨头拆了卖也赔不起!”她越骂越气,肥硕的胸脯子呼哧呼哧起伏,眼珠子死死剜着沉舟,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,“还有你!”她猛地扭头,血红的眼珠子瞪向那个吓傻了的小丫鬟,“没用的东西!端个碗都端不住!留着你吃干饭吗?!滚!给老娘滚出去!看见你就晦气!”
小丫鬟脸白得像刷了层浆糊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连滚带爬地缩到门口,头也不敢回地跑了。
“还有你!老腌臜货!”金玉凤的炮口又转向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粗使婆子,“杵着当木头橛子呢?!还不快去找人!把红药叫来!让她带上药箱子!快!老娘这胳膊……这脚……”她看着自己那条冻得梆硬、毫无知觉的右臂,再看看脚背上烂糟糟的燎泡,一股寒气混着剧痛直冲天灵盖,声音都带了哭腔,“快去啊!等着老娘拿鞭子抽你?!”
婆子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,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。
凝香阁里只剩下金玉凤粗重的喘息和沉舟压抑的、带着血腥味的抽气声。空气里那股子混合了血腥、药汤、脂粉和汗馊的怪味儿,浓得化不开。
金玉凤拖着那条冻僵的胳膊,一瘸一拐地蹦到靠墙一张歪了腿的玫瑰椅旁,肥硕的屁股重重砸下去,椅子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她疼得直抽冷气,用还能动的左手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汗巾子,胡乱擦着脸上糊成一团的脂粉、药汁和冷汗,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,声音含混不清,像含了口热豆腐。
沉舟蜷在脚踏上,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木头棱角。脚踝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,像有根烧红的针在里面搅。她没看金玉凤,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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