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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慢些跑,你阿爹若回来了,定先听见你这只小麻雀喳喳叫。”沈惊澜俯身揽住女儿,眉宇间方才凝神事务的清冷瞬间被温煦的笑意融化,染上真切的温度。她顺手替云昭理了理跑得微乱的刘海,“承瑞过来,让娘瞧瞧今日描红可有精进?”她的手轻柔抚过男孩的发顶,指尖带着怜惜的温度。两个小院的心头肉,是她在这份富贵煊赫里,能实实在在握住的暖意。
花厅早已布置停当。紫檀大圆桌上铺着素净如雪的素绫,衬着墨玉镶金的象牙筷子与温润的薄胎甜白瓷碗碟,反显出低调的贵不可言。碗碟摆布的距离,如同军阵般有着精密的尺度,分毫不差。窗外几株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被晚霞涂上一层迷离的胭脂色,晚风卷着细碎花瓣飘进来,仿佛下着一场无声的、沁着甜香的雨。
“夫人……”周伯不知何时又来到门边,欲言又止,目光垂下,不敢正视她的眼睛,“老爷遣人从衙里递了话回,说……说城郊庄子上出了桩刁仆谋主侵田的案子,人犯复杂,卷宗堆积,今日怕是要在衙署熬至夜深了,晚膳……晚膳请夫人与少爷小姐先用,不必等他了。”他说得字斟句酌,每一个音节落下,花厅里被精心营造的暖融祥和便冷上一分。
一丝几不可查的黯淡从沈惊澜眼底极快地掠过,如同月影滑过静水深潭,水面依旧平滑如缎,甚至唇边的笑意也未曾抹去分毫。心口那点名为期待的火苗被精准地掐灭,只余下一小撮带着凉意的灰烬。这样公务缠身、晚归甚至不归的日子,这十年里太多了,多得像窗外海棠层层叠叠的落花,扫也扫不净。她不怪他,他是大理寺卿,国之律尺,肩上压着万千黎庶的期许与朝堂百官的较量,这是他的职责。
她只是……感到一丝无孔不入的疲惫悄然攀附上身体的脉络。但这份疲惫是不能显露分毫的。
“知道了。”沈惊澜的声音依旧柔和平静,无懈可击,听不出任何情绪的皱褶,“让厨房按原样上吧,只把老爷爱吃的玉带羹和蒸鱼温在小暖釜里,旁的便不必留了。”她拿起手边一个嵌着七色宝玉的锦匣,递给周伯,“这是吏部王侍郎夫人前日送来的,说是南海那边新得的,温养气血倒好。你遣人给大姑奶奶送去时一并带上吧,她近来气血有些不足。”指间微凉温润的触感拂过,只换来管家更深的垂首。她将顾明章迟归抛在身后,如同一片无足轻重的飞絮,心思已转向为夫君姐姐的忧心。主母的气度、长嫂的慈和,每一寸都不能有一丝裂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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