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,终于被甩在了身后。
当那道覆盖着万载冰雪、如同天地脊梁般巍峨连绵的长白山脉,最终在身后遥远的地平线上,化为一道模糊的、灰蓝色的剪影时,脚步踏入了熟悉的黑土地。
空气中凛冽如刀的寒气似乎淡了些许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泥土、枯草和炊烟气息的、属于山脚下平原的微凉。但风依旧冷,吹在脸上,如同粗粝的砂纸摩擦着新生的、带着冻伤的皮肤。身上那件早已被泥污、血渍和冰碴浸透、板结如铁甲的破旧衣衫,摩擦着后背那持续散发冰冷侵蚀感的湮灭伤口,带来阵阵刺骨的麻木和痛楚。
每一步踏在通往叶家沟的土路上,都沉重得如同拖着千钧镣铐。脚下是熟悉的黑土,曾经无数次跟随爷爷走过。如今,身边再无那个佝偻却沉稳的身影,只剩下身后一串深深浅浅、在冻土上拖曳出的、带着暗红血渍的孤独足迹。
村子近了。
低矮的土坯房,零落的篱笆院,光秃秃的老槐树…一切似乎都和离开时一样,笼罩在初冬黄昏灰蒙蒙的暮色里,安静得有些死寂。
然而,当我的身影,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回的幽灵,踉跄着出现在村口那条被踩得发亮的小路尽头时,这份死寂瞬间被打破了。
“是…是宿尘娃子?”
“叶…叶老道家的那个…”
“天爷…他…他咋变成这样了?”
“就…就他一个人回来了?叶老道呢?”
压低的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窃窃私语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,瞬间从路旁的篱笆后、半掩的门板后、甚至远处的打谷场上荡开。一道道目光,如同无形的探针,瞬间聚焦在我身上。
那目光里,混杂着太多东西。
有最纯粹的、如同看怪物般的恐惧。我此刻的模样,衣衫褴褛,浑身是伤,面色惨白如鬼,周身无意识地散发着一种源自鬼玺的、冰冷死寂的阴寒气息,以及后背伤口那若有若无的湮灭邪意。这种气息,让习惯了山野宁静的村民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,如同看见了从坟茔里爬出的不祥之物。
有深切的同情。叶家爷孙在村中虽有些神神叨叨,但叶玄明古道热肠,常帮人驱邪禳灾、看风水治病,人缘不差。如今看到我孤身一人、如此凄惨地回来,而叶老道不见踪影,结局不言而喻。几个曾受过爷爷恩惠的老人,远远望着,浑浊的眼中含着泪水,嘴唇翕动着,却不敢上前。
但更多的,是一种无声的、冰冷的疏离。那是一种对“灾祸”、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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