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那是个约莫五十多岁的汉子,身材不算高大,却异常精悍结实,像一块被山风磨砺了千年的花岗岩。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,沟壑纵横,如同刀刻斧凿,每一道皱纹里仿佛都嵌着山里的风霜。他同样穿着靛蓝色的粗布衣裤,打着绑腿,脚下一双厚实的牛皮靰鞡鞋。头上戴着一顶油渍麻花的狗皮帽子,帽檐压得很低,遮住了小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锐利得如同鹰隼般的眼睛,此刻正带着审视和警惕的光芒,飞快地扫过我和爷爷,以及我们放在地上的背筐、索拨棍和快当签。
他背上背着一个比我们更大、更破旧的背筐,里面塞得满满当当。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,一个磨得锃亮的黄铜酒壶,还有一把插在厚实皮鞘里的锋利短刀(俗称“快当刀子”的一种)。最引人注目的,是他手中那根比我们更粗更长、油光发亮得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硬木索拨棍,棍身上用火烫着几道深深的、如同符咒般的环形印记,顶端包着的铁皮厚重而锋利,边缘甚至带着细微的锯齿状磨损——这显然不是新物件,而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“老伙计”。
他站在那里,整个人仿佛与身后的山林融为一体,散发出一种历经沧桑、沉稳如山的气息,却又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警觉。那锐利的目光扫过爷爷佝偻的身形、布满老茧的手和那根靠在筐边、放法讲究的索拨棍时,眼底的警惕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丝,但当他目光扫过我——一个过于年轻、眼神中还带着些微生涩的“小参农”时,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。
“老哥,歇脚?” 汉子开口了,声音低沉沙哑,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,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。他并未靠近,保持着几步的距离,目光依旧带着审视。
爷爷剧烈地咳嗽了几声,喘匀了气,才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山里人特有的、带着点木讷和戒备的神色,用同样浓重的口音回应:“嗯呐,走乏了,歇口气。老弟也是…进山抬棒槌的?”
“嗯。” 汉子应了一声,算是默认。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我们简单的行装,尤其在看到爷爷那几根系着红布条的快当签时,停留了片刻,似乎在评估着什么。“这大冷的天,老哥带着小辈进山…不易啊。” 他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,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寒暄。
“咳…没办法,家里揭不开锅了。” 爷爷叹了口气,脸上的皱纹更深了,带着一种底层山民特有的愁苦与无奈,“指望着能撞个大运,抬个‘二甲子’(指年份较小的人参)回去换点嚼谷…老胳膊老腿了,走不了远山,就在这‘边外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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