帖木儿战死的消息随残兵传入阿瑜陀耶城时,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正对着一幅褪了色的草原地图枯坐。
案头的酥油灯忽明忽暗,映着他两鬓新添的白发——五日前,勃固城破的密信已让他呕出半盏黑血,此刻亲卫队长拖着断臂撞开殿门,溅在金砖上的血珠,恰如当年他跪拜朱文正时,额头磕出的血印。
"殿下!太子爷...太子爷战死于萨尔温江边!"亲卫队长的脖子上还带着被缅兵的套索勒出深痕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,"勃固人用太子的血,立了七十二根图腾柱,把太子爷的尸骨...尸骨喂了江里的食人鱼!"
梁王手中的羊脂玉杯"当啷"坠地,碎片扎进他裸露的脚面,却浑然不觉。
他想起帖木儿十岁时在洱海边上射落的第一只雄鹰,想起他十八岁随大军征讨掸族时,狼牙棒上第一次染上敌人的血。
可如今,那个扬言要踏平南洋的儿子,竟成了缅人图腾柱下的祭品。
"大王!"随残兵逃回的梁军副将扑通跪倒,铠甲上的血污已凝结成暗紫色的硬块,"勃固人正沿萨尔温江北上,蒲甘、东吁皆已陷落!请大王速回云南主持大局,重整军马!"
殿外突然传来兵刃相撞的声响。朱文正的副将张龙带着一队明兵闯入,明晃晃的火枪直指梁军将领:"梁王岂能擅离阿瑜陀耶?勃固逆贼作乱,自有天兵征讨!"
梁王猛地抬头,眼中血丝暴起:"张龙!我儿子尸骨未寒,你竟要软禁本王?!"
"殿下息怒。"张龙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,"主帅有令:梁国事务暂由阿盖公主主持。您还是安心在宫中...静养吧。"
阿盖公主踏入偏殿时,正看见父亲用头撞向廊柱,白发上沾满血污。
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,说蒙古女人的血里流着草原的风,绝不能像金丝雀般困死在笼中。
而此刻,这位曾纵横南疆的梁王,竟像条被打断脊梁的狼犬,瘫在满地碎玉之中。
"父汗。"阿盖的声音冷得像漠北的寒冰,"帖木儿哥哥的死讯,我已听说了。"
梁王缓缓抬起头,浑浊的眼中没有泪,只有一片死寂:"死了...都死了...玛哈黛维,素万娜,帖木儿...连帖木儿都死了..."
“都死了,你为什么不死?”他突然抓住阿盖的手腕,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,"是我害了他们!是我向明人下跪,才让勃固人觉得梁国可欺!"
阿盖冷着脸抽回手,从袖中取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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