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雨下得黏黏糊糊,把青溪镇的柏油路浸得发亮。岐仁堂的木门被风推得吱呀响,岐大夫正坐在靠窗的竹椅上翻《金匮要略》,鼻尖萦绕着苍术与艾叶混合的药香。他指尖划过"虚劳腰痛,少腹拘急,小便不利者,八味肾气丸主之"那句,忽听得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抬头便见个穿藏青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檐下,裤脚沾着泥点,手里攥着块湿透的手帕。
"是岐大夫吧?"男人声音发紧,把帕子往裤腿上蹭了蹭,"我是傅家的老周,我们家夫人病得厉害,求您去看看。"
岐大夫放下书,慢悠悠起身。他穿件月白褂子,袖口磨得发亮,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,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像两弯月牙:"傅家?是开发区做建材生意的傅老板家?"
"正是正是!"老周连连点头,"夫人这病拖了快三个月了,一天拉七八回,稀得像溏泥,吃啥拉啥,身上冷得像揣着冰坨子,市里大医院跑遍了,查不出啥名堂,药吃了一箩筐,半点用没有。昨儿听人说您这儿能瞧这怪病,连夜就想过来,天没亮就派我来接您。"
岐大夫从柜台后拎起棕色药箱,朝里屋喊:"小艾,记着把晾在檐下的陈皮收进来,我去趟傅家。"
里屋蹦出个扎马尾的姑娘,二十出头,白大褂上别着支银簪子,是岐大夫的徒弟艾铃:"师父,用不用我跟着?"
"去看看也好,"岐大夫摸了摸她的头,"这病有意思,能学东西。"
傅家住在开发区的别墅区,朱漆大门旁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油亮。进了客厅,就见沙发上斜靠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,脸色白得像宣纸,嘴唇没半点血色,身上裹着件厚羊绒披肩,说话时气若游丝:"岐大夫...劳您跑一趟..."
"傅夫人客气了。"岐大夫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,"伸个手我瞧瞧脉。"
傅夫人的手从披肩里伸出来,手指虚浮,指甲盖泛着青白色。岐大夫三指搭在她腕上,闭上眼睛,指腹感受着脉象的跳动——慢,沉,弱,像深潭里挣扎的小鱼,半天才能顶一下指尖。他换了另一只手,脉象如出一辙。
"这三个月,除了拉肚子,还有啥不舒服?"岐大夫收回手,声音放得更柔。
"冷..."傅夫人喘了口气,"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,夏天穿棉袄都不觉得热,晚上盖三床被子还冻得睡不着。饭也吃不下,一碗粥得分三次喝,稍微多吃一口,肚子就咕噜噜响,接着就得上茅房。"
艾铃在一旁记着,笔尖在纸上沙沙响: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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