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青石板路,把城南老巷的砖墙洇出深深浅浅的水痕。岐仁堂门楣上那块褪了色的匾额被雨水打湿,"岐仁堂"三个金字倒显得愈发温润,像浸在水里的琥珀。
午后的药香混着潮湿的泥土气从门缝里钻出来,堂倌小林正蹲在门槛边翻晒受潮的陈皮,忽然听见巷口传来压抑的啜泣声。他直起身擦了擦手,就见一个穿藏青对襟衫的老汉被人半扶半搀着挪过来,老汉颧骨突出得像两块搁在脸上的石头,裤管空荡荡的,走一步晃三晃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。扶着他的妇人眼角通红,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布包,看那样子是刚从菜场过来,还没来得及放下买的两把青菜。
"是...是岐大夫在吗?"妇人声音发颤,往门里探了探头。
里间正在碾药的岐大夫听见动静,推开竹帘走出来。他鬓角已有些斑白,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,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很,像藏着两汪清水。看见门口的情形,他连忙招手:"快进来坐,门槛高,当心绊倒。"
小林赶紧搬来两张藤椅,妇人小心翼翼地扶着老汉坐下。老汉刚坐稳就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得背都弓成了虾米,每咳一声,枯瘦的手就下意识地按住小腹,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。
"这是我家老张,张侍川。"妇人抹了把眼泪,"病了快十年了,一天跑十几趟茅房,吃下去的东西就跟没沾过肠似的,拉得人都脱了形。城里城外的大夫看遍了,中药汤子喝得比水还多,就是不见好。"她解开布包,里面裹着一沓药方,"您看,这都是前前后后开的方子,有说是湿热的,有说是脾虚的,还有说要利水利尿的,可越吃越糟,最近连尿都快没了..."
岐大夫接过药方一张张翻看,眉头渐渐蹙起。他伸手搭上张侍川的手腕,指尖刚触到脉管,就觉那脉跳得又细又弱,像风中摇曳的残烛。他凝神片刻,又换了另一只手,左手的脉虽然稍显弦紧,却透着一股底气不足的虚浮。
"张大哥今年多大年纪?"岐大夫松开手,目光落在老汉深陷的眼窝上。
"五十六了。"张侍川喘着气回答,声音细得像蚊子哼,"年轻时候在机床厂上班,抡大锤都不费劲,自从五十岁那年冬天淋了场雨,就开始拉肚子,起初以为是吃坏了,没当回事..."
"可不是嘛!"妇人接过话头,"那年冬天下大雪,他非说厂里仓库的窗户没关严实,要去查看。回来就发了场高烧,烧退了就开始泄肚子。一开始是稀水,后来变成带泡沫的黏液,吃点油腻的就更厉害。这两年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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