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**咸阳宫阙尚沉浸在北疆大捷的余威中,一份来自会稽的密奏却如冰锥刺入暖阁。**
> 嬴政指尖捏着薄如蝉翼的帛书,上面“禹王碑文重见天日,鸟迹蝌蚪,非秦篆可识”的字样,在烛火下灼灼刺目。
> “禹德在民,不尚威刑?”他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冷笑,指节叩击黑漆御案,发出沉闷的笃响,“朕的江山,岂容前朝幽灵借尸还魂!”
> 阶下,廷尉李斯深深垂首,脊背绷紧如弓弦。他知道,那深埋会稽山阴苔藓下的古碑,此刻正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刃,悬在帝国“书同文”的铁律之上。
> 窗外寒风呜咽,卷起几片枯叶拍打着窗棂。而千里之外的会稽郡,禹王碑前香火缭绕,人头攒动。一位皓首老儒颤巍巍抚过碑上如虫似鸟的刻痕,浑浊老泪滚落:“此乃禹王治水遗训,天道昭昭啊!”他身后,无数双来自楚、越旧地的眼睛里,闪烁着压抑已久的、名为“故国”的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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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阳宫阙,被九原大捷的余威笼罩着,如同披上了一层无形的、令人敬畏的光环。章台宫暖阁内,巨大的青铜蟠螭纹火盆里,南山硬炭烧得正旺,通红的炭块散发着融融暖意,驱散了深冬的寒意。空气里弥漫着松木燃烧的清香、墨汁的微涩,以及一种属于权力巅峰的、沉甸甸的静谧。侍立的宦官宫女垂手肃立,如同泥塑木雕,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,生怕惊扰了御案后那位正凝神批阅奏牍的帝王。
嬴政身着一件玄色深衣,外罩同色暗云纹锦袍,领口袖缘用极细的金线绣着抽象的龙纹,在烛火下流转着内敛而尊贵的光泽。他端坐于宽大的黑漆描金御案之后,身姿挺拔如松,执笔的右手稳定有力,朱砂御笔在竹简上划过,留下一个个铁画银钩、力透简背的批语。云中大捷的余韵似乎尚未完全散去,他眉宇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征服者的凌厉锋芒。暖阁内一片祥和,只有笔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,以及炭火偶尔爆裂的细微噼啪。
“陛下,会稽郡八百里加急密奏。” 中车府令赵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阶之下,双手捧着一卷用黑漆封缄、缠绕着三道朱砂丝线的细长帛书。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刻意的恭谨,如同怕惊扰了什么。
嬴政并未抬头,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“嗯”。赵高会意,躬身上前,小心翼翼地将那卷明显异于寻常竹简奏牍的帛书,轻轻置于御案一角,随即又悄无声息地退回到阴影之中,垂手侍立,如同融入背景。
时间在静谧中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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