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**阿房宫的楠木尚未运抵,骊山北麓的幽深地宫却日夜回响着青铜的呻吟。**
> 嬴政赤脚踏上冰冷滑腻的甬道石阶,鼻尖萦绕着浓烈的硫磺与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> 地底深处,巨大的青铜齿轮咬合着,发出沉闷如雷的碾磨声,带动着无数木轮、绞盘、滑车组成的庞然机括。
> 一条宽逾三丈、深不见底的沟壑,如同大地的伤口,横亘在幽暗的地宫主殿之前。沟底,粘稠如脂、闪烁着诡异幽蓝光泽的水银,在暗渠中无声流淌,蒸腾起肉眼可见的惨白雾气。
> “陛下,此乃‘玄冥之河’,” 墨家钜子公输轨的声音在巨大的地宫空洞中带着奇异的回响,枯瘦的手指拂过青铜机关枢纽上冰冷的饕餮纹,“生者踏之,立化枯骨;亡魂渡之,永锢幽冥。此河一成,陛下万世宫寝,鬼神莫侵!”
> 嬴政沉默地凝视着脚下那缓缓流动的、致命的银亮河流,幽蓝的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,如同点燃了两簇来自九幽的冥火。他缓缓抬起手,一枚沉重的“半两”铜钱脱指而出,划出一道暗黄的弧线,无声无息地坠入那水银之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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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阳城的初冬,难得透出一丝稀薄的暖阳,吝啬地洒在章台宫层层叠叠的琉璃瓦上,映出些许浮光。然而这丝暖意,丝毫未能穿透骊山北麓那厚重、冰冷、仿佛亘古不变的巨大封土堆。封土之下,是另一个世界——一个正在被无数双沾满泥土、汗水和血水的手,一点点从坚硬的山岩中抠挖出来,用青铜、巨石、水银和无数生命浇筑而成的幽冥国度。
通往地宫深处的甬道入口,开凿在骊山一处隐秘的背阴山坳之中。巨大的条石垒砌成坚固的拱券门洞,门楣上阴刻着狰狞的镇墓兽浮雕,兽目圆睁,獠牙毕露,无声地警告着一切擅入者。两排身着玄色重甲、手持长戟的郎卫,如同冰冷的石雕,肃立在幽深的门洞两侧,他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,眼神锐利如鹰隼,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影,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警惕和压抑的恐惧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、混合了岩石粉尘、腐烂的植物根茎、新开凿泥土的腥气,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、令人莫名心悸的硫磺与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,丝丝缕缕地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逸散出来,钻入鼻腔,带来一种冰冷的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。
嬴政没有乘坐步辇。他拒绝了侍从的搀扶,赤着双足,只穿着一双薄底的鹿皮软靴,一步一步,踏上了通往地宫深处的漫长石阶。石阶开凿得极为陡峭、狭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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