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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有,”嬴政的声音如同淬了冰,“传诏各郡县,再行申明焚书令!凡有隐匿禁书者,无论官民,无论藏于壁中、地下、夹墙、暗室……一经查实,主犯腰斩,弃市!族中男子戍边,女子没为官婢!邻里知情不报者,连坐!朕倒要看看,是那些破竹简金贵,还是他们的颈上人头、阖族性命金贵!”
李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,连忙应诺:“臣遵旨!即刻拟诏,六百里加急,通传天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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邯郸城西,“明德儒馆”的院落沉浸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里。白日里学童们稚嫩的诵读声早已消散,偌大的庭院只闻夏虫在草丛深处单调的嘶鸣。月光惨白,如同冰冷的银霜,泼洒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,映照着廊下几株老槐树扭曲婆娑的暗影,如同蛰伏的鬼魅。
馆主公孙忌,一个身形清瘦、胡须花白的老者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葛布深衣,独自一人跪坐在西厢房内。油灯如豆,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他身前一小片区域。他面前摊开的并非禁书,而是一卷普通的《仓颉篇》,但老人的手指却神经质地、一遍遍摩挲着面前那堵看似平整坚实的夯土墙壁。指尖传来泥土干燥粗糙的触感,仿佛能穿透墙壁,触摸到内里夹层中那些被小心藏匿、用油布反复包裹的竹简。那是他的老师、师兄们毕生的心血,是往圣的绝学,是他心中不灭的薪火。
“夫子……”一声压抑着极度惊恐的低唤在门边响起。门被推开一条缝隙,露出一个年轻儒生惨白的脸,那是他最信任的弟子子衿。子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哭腔:“外面……外面不对劲!街上……有马蹄声……好多……还有甲胄碰撞的声音!朝着……朝着我们这边来了!”
公孙忌抚摸墙壁的手指猛地一僵,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。他浑浊的老眼瞬间睁大,瞳孔深处爆发出巨大的恐惧,但仅仅一瞬,那恐惧便被一种近乎悲壮的绝望所取代。他猛地闭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气,再睁开时,只剩下一种认命的灰败。
“终究……还是来了……”他喃喃道,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,“秦法如炉……焚尽六合……岂容……几卷残简……苟存……”他挣扎着想要站起,双腿却因巨大的恐惧和长久跪坐而麻木,踉跄了一下,几乎摔倒。子衿连忙抢步上前扶住他。
“夫子!快!从后院……”子衿急切地低喊。
“走?”公孙忌惨然一笑,反手紧紧抓住子衿的手臂,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,“走不掉了……孩子……谁也走不掉了……”他猛地将子衿往门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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