膀在玄色十二章纹的帝王常服下绷出凌厉的线条,冕旒垂下的玉珠在他额前投下晃动的阴影,遮住了部分眼神,只余下迫人的威压,“‘令下三十日不烧,黥为城旦’……这诏令,莫非是儿戏?是朕的刀……不够快?还是邯郸的墙……够厚?”
李斯心头猛地一缩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他立刻躬身,额头几乎要触及冰冷的地砖:“陛下息怒!臣万死!诏令煌煌,天威如日,岂容宵小亵渎?邯郸郡守失察,郡尉、监御史亦有督察不力之罪!臣已命御史大夫冯劫遣得力干员星夜兼程,驰赴邯郸彻查!掘地三尺,必令此等悖逆之徒伏法,使禁简化为齑粉!”
“掘地三尺?”嬴政重复了一句,嘴角勾起一丝极冷、极淡、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他并未让李斯起身,目光反而越过了他,投向殿外那片被竹帘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,仿佛穿透了宫阙的重重阻隔,看到了遥远的北方那座他既熟悉又憎恶的城池——邯郸。
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悬挂的蟠龙玉佩,那温润的触感,非但未能平息心绪,反而勾起了记忆深处更刺骨的寒。那是邯郸的冬日,凛冽如刀的北风,冻得发青的指尖,残破漏风的质子府邸,赵人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,母亲惊恐的泪眼,还有那一次次在暗巷里仓惶奔逃时,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的窒息感……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屈辱与冰冷,此刻被这“壁中藏书”四个字,粗暴地撕开了血痂。
“朕的故地……邯郸。”他喃喃道,声音轻得只有近前的李斯能勉强听清,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,“总有些人,以为隔着千山万水,躲在故纸堆里,便能躲过朕的法度,藏下那些蛊惑人心、离析朕江山的毒草!”他猛地攥紧了腰间的玉佩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森白之色,手背上青筋虬结。“朕要让他们知道,这天下,每一寸土地,都在朕的目光之下!每一堵墙,都挡不住朕的意志!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平地惊雷,在殿内轰然炸响:“传旨邯郸郡守、郡尉、监御史!即刻率郡兵,围‘明德儒馆’!黑冰台协办!给朕破壁!取书!凡馆内儒生、仆役,一体擒拿!主犯公孙忌……处以车裂!其家眷,没入官奴!其余涉案儒生,黥面,发配骊山修陵!郡守、郡尉、监御史渎职懈怠,就地免职,押解回咸阳,交廷尉府议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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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唯!”李斯心头剧震,伏得更低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车裂之刑!陛下已有多年未用此等酷烈之刑了!足见其怒火之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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