榫卯而成,坚固得如同移动的牢笼。最刺目的,是缠绕在车架四角、纵横交错、闪烁着暗沉幽光的青铜锁链。粗如儿臂的链环上,冰冷的青铜光泽下似乎还凝结着不知哪个时代、哪个战俘的血泪与绝望。锁链的核心,沉重地锁着一个人——韩王安。
他穿着早已被撕扯得凌乱不堪的素白中单,那是他最后作为一国之君的尊严象征,此刻却沾满了尘土和污迹,比囚徒的赭衣更显凄惶。发髻完全散开,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个失魂落魄的下颌轮廓。他并未被粗暴地捆绑,只是被那冰冷的锁链紧紧环锢在囚车中央特设的木桩上,青铜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,直刺骨髓。他低垂着头,身体随着囚车的颠簸而无力地晃动,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,只剩下这具被锁链缠绕的空壳。
一阵猛烈的秋风卷起街角的灰烬和落叶,打着旋扑向囚车。韩王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刺得一激灵,微微抬起了头。乱发缝隙间,那双曾经或许也蕴藏着几分王族气度的眼睛,此刻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,映照着新郑城破败的屋宇、秦军冰冷的甲胄、以及同胞们绝望麻木的脸。一滴浑浊的泪,缓慢地从他沟壑纵横的眼角爬出,划过脏污的脸颊,最终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青铜锁链上,瞬间被金属的寒气吞噬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这无声的坠落,却比任何嚎哭都更沉重地砸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韩人心上。
囚车经过一处曾是热闹酒肆的废墟。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妪,穿着打满补丁的深衣,突然从断墙后踉跄着扑了出来。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囚车中的韩王,干瘪的嘴唇剧烈颤抖着,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,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。她枯瘦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残破的陶片,猛地用尽全身力气,朝囚车方向掷去!
“昏君!还我儿命来——!”那嘶哑凄厉的呼喊,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热量。
陶片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,距离囚车尚远便无力地坠落在尘埃里,摔得粉碎。一个秦军什长眼神一厉,低吼道:“老刁妇!找死!”手中长戟的尾端狠狠杵向老妪的腿弯。
老妪闷哼一声,重重跪倒在地,额头磕在冰冷的碎石上,瞬间渗出血丝。她不再挣扎,只是伏在地上,肩膀剧烈地耸动,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,如同受伤垂死的母兽。这绝望的呜咽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,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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囚车中的韩王安身体剧烈地一震,仿佛那无形的陶片狠狠砸在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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