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秋的洛水泛着赤铜色波光,那是上游铁矿脉经千年冲刷后与河床磁石层交融的色泽,水面漂浮的磁石细粉在暮色中如流萤般攒动,聚成变幻不定的纹路——恰似二十年前邯郸城破时,城墙上被箭矢洞穿的夯土裂缝。吕不韦倚在褪色的朱漆阑干上,阑干立柱上的蟠螭纹已被岁月磨平,唯有龙睛处嵌着的磁石仍泛着微光。他指尖摩挲着半枚断裂的玉璜,璜身用蓝田暖玉雕琢的双凤纹已沁入暗红血渍,那是秦昭王五十年邯郸之围时,他用青铜匕首剖开赵姬襁褓留下的刀痕,玉缝间至今卡着半片箭镞,箭镞材质与嬴政冠冕上的玄铁同源。
暮风掠过庭院,卷起满地刻着"吕氏春秋"的竹简残片,竹青上的墨字被虫蛀得斑驳陆离。被啃噬的"兼爱"二字间,黑蚁正衔着掺有磁石粉的墨渣,在衰草丛生的狗窦前堆成模糊的篆字——左半如"吕"右半似"政",恰如咸阳宫阙在暮色中重叠的檐角。风过处,廊下悬挂的鱼膏灯摇曳不定,灯油中浸泡的磁石粉将他佝偻的身影投在青砖上,影中袍角的卷云纹与二十年前相府宴客时的织锦别无二致,只是此刻被鸩毒侵蚀得如同败叶。
"相邦,该饮药了。"家宰捧着鎏金鸩杯的手在抖,杯壁饕餮纹中渗出的汞珠与鸩酒里的磁石毒相触,在烛火下泛着幽蓝。那磁石采自函谷关地脉,经墨家工匠九蒸九炼,毒性与当年嫪毐之乱时藏在桐木偶人里的蛊粉同出一源。吕不韦忽然将玉璜掷入杯中,璜身撞在杯壁的刹那,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凝成咸阳宫阙的轮廓——章台殿的鸱吻、甘泉宫的藻井、太庙的七十二柱,皆与他当年主持营造时毫厘不差,唯檐角铜铃的数目少了三枚,恰如他被褫夺的三万户食邑。
当第一滴鸩酒触及舌尖,苦涩中带着磁石特有的腥气,顺着喉管流下时,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鸣。《秦风·车邻》的调子从铃舌震颤中溢出,混着渭水寒鸦的悲鸣——正是嬴政加冕那日,三百人鱼膏烛照彻太庙,编钟奏到"有车邻邻"时,他站在丹陛之下看见幼主冠冕上的十二旒流苏轻摆,流苏末端的磁石珠与他袖中玉璜隐隐共振。此刻钟声里还夹着极细的蜂鸣,那是二十年前埋在洛宅地下的磁石信标在响应毒酒中的磁粉。
子夜梆声穿透三重院墙时,吕不韦拄着鹿卢剑走向密室。剑鞘上的错金云纹已被摩挲得发亮,唯有剑格处镶嵌的磁石仍映着烛火。密室门楣上的饕餮纹门环突然渗出汞珠,那是墨家"千机函"的警示——函中九重暗格需按北斗七星方位插入刻有星象的骨针,每根骨针都浸过他历年收集的六国贵人血渍。当他将刻着"摇光"星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第1页 / 共4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