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五的马车过雁门关时,北风卷着碎雪往车帘缝里钻。他裹紧玄色大氅,望着车外被雪覆盖的夯土城墙,想起三个月前南下淮水时,也是这样的寒天,只是那时马车上堆着《均田细则》抄本,车辙里碾的是百姓举着火把送别的欢呼。李昭掀开车帘,铠甲上结着冰碴:“大人,前面是大同驿,再走二十里就能进平城。” 他的声音压得低,“方才驿卒说,太极殿的铜鹤漏停了三天 —— 陛下这趟召您,怕是动了真怒。”
陈五摸了摸腰间的甜灯,金砂在掌心凉得刺骨。他想起五日前收到的急诏,黄绢上的朱笔批注还在眼前晃:“淮水均田致民乱,速返平城听勘。” 那时他正蹲在涂中县的田埂上,教几个小娃认地契上的 “魏” 字官印,王二牛捧着热乎的烤红薯追过来,红薯皮上的焦痕像极了诏书边缘的火漆印。“清儿,” 他转头看向车内另一侧,拓跋清正用银剪挑亮烛芯,珊瑚耳坠在火光里泛着暖红,“你说陛下真信那些诬告?”
拓跋清放下剪子,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:“陛下信的是证据。周家和报恩寺递了二十本状纸,说你‘夺田毁庙,激民为乱’,连寿春太守都上了折子,说均田局的火是百姓自发烧的 ——” 她顿了顿,“可我让人查了,寿春太守的小妾是周家长房的表侄女,报恩寺的智空去年往柔然运了三船盐。” 甜灯突然在陈五掌心发烫,金砂聚成 “局” 字。他想起涂中县暴动那晚,射进他左肩的短箭,箭簇上的狼头纹还嵌着半片铜锈 —— 和半年前刺杀他的细作箭簇,是同个模子铸的。“停车!” 他突然掀开车帘,“李昭,去查查大同驿的马厩,有没有带狼头纹的马掌印。” 李昭的刀疤一跳:“大人怀疑 ——”“怀疑有人比我们先到平城,给陛下喂了毒。” 陈五跳下车,雪没到他的靴底,“周家和柔然勾结不是一天两天,他们要的不是均田失败,是我陈五身败名裂。”
平城的城门楼子在暮色里泛着青灰,像头蛰伏的兽。陈五的马车刚进瓮城,就有羽林卫横刀拦住:“镇沙中郎将陈五,随本将去太极殿。” 拓跋清攥住他的手腕,指节发白:“我陪你。”“清儿,” 陈五握住她的手,“你去长秋宫找太后,把智空通敌的账本给她看 —— 太后信佛,但更信大魏的江山。”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,“我没事。”
太极殿的金漆门 “吱呀” 打开时,陈五的官靴踩在金砖上,声音像敲在棺材板上。龙案后的太武帝正翻着一摞奏折,朱笔在 “民乱” 二字上画了个重重的圈,抬头时眼里的光像淬了冰:“陈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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