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海,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"铁罕?"
"我派了两个兄弟往东南找你的人。" 铁罕没回头,"他们带着水囊和火把,天亮能到沙暴中心。"
陈五的喉咙发紧:"为什么帮我?"
铁罕转身,月光照在他的银边毡帽上:"十年前,我阿爹的商队在沙暴里迷了路,是一队汉人镖师救了我们。他们把最后半袋水让给我们,自己渴死在沙梁下。" 他摸了摸胸口的银锁,"我阿爹说,汉人有句话叫 ' 滴水之恩,涌泉相报 '。"
陈五望着他,说不出话。
第二日晌午,派出去的兄弟回来了。他们的骆驼满嘴白沫,水囊空了,脸上沾着血。
"没找着人。" 其中一个说,"沙暴把地面翻了三层,连骆驼的蹄印都没剩。"
陈五的眼前发黑。他扶着墙站起来,右肩的伤疼得他直冒冷汗。铁罕要扶他,被他推开了。
"我要走。" 他说,"往东南找。"
铁罕皱眉:"东南是死亡之海,没水,没路,你伤成这样,走不出十里。"
"我是甜州的将军。" 陈五的声音像块碎砖,"甜州的人在哪,我在哪。"
铁罕盯着他看了半晌,突然笑了:"行,我跟你去。商队的货可以晚半个月到安西,人命等不起。"
他转身对商队喊:"留五个人守驿站,其余人跟我走!带够水,带火把,带药!"
商队的人哄地应了。绿头巾医工往陈五的怀里塞了包药:"每日敷两次,疼了就咬这个。" 她递过根木棍,"咬不碎的。"
陈五望着这些胡商,喉咙发紧。他想起铁柱说过:"这世上的好人,不分汉胡,心里都揣着团火。" 现在,这团火在阿史那商队的驼铃里,在铁罕的银边毡帽上,在医工的绿头巾上,烧得旺旺的。
商队重新出发,往东南走。陈五骑在铁罕的骆驼上,望着沙海尽头的日出,心里反复念着:"阿月,甜南,毒刺,老茶商... 你们等着,我来寻你们了。"
而此刻的沙海深处,阿月正把甜南裹在怀里,蹲在半埋的独轮车后。她的头巾早被风吹跑了,头发里结着沙粒,左手腕的银镯子还在发烫 —— 是陈五的镯子,在千里外的某个地方,和她的镯子一起,感受着沙海的风,感受着彼此的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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