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武年间的冬日,寒气凛冽。
医馆内,炉火烧得正旺,总算驱散了门缝钻进来的寒气。
马淳正整理一批新到的川贝,徐妙云则在核对着药柜的存目。
午后的时光难得的平静。
“老爷!”小六喘着粗气从门外跑进来,鼻尖冻得通红,“刚在驿站那边看见桩新鲜事,可把小的吓着了。”
马淳头也没抬:“何事?火烧驿站了不成?”
“比那还怪!”小六灌了口热茶,抹了把嘴,“一个外省来的主事官模样的人,怀里死死抱着个包袱从驿站出来。刚走到门首石阶下,也不知是地上结了霜滑溜,还是他心慌没看路,‘呲溜’一声,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!”
徐妙云停下笔:“摔伤了吗?包袱里若是要紧东西……”
“夫人猜着了!”小六声音都拔高了些,“包袱摔脱了手,直接裂开,掉出来的全是厚厚的账簿册子!这都不稀奇,稀奇的是,那册子里夹着一摞白纸!空白纸!”
“空白纸?”马淳这才转过身,眼中有了点疑惑。
小六用力点头:“对啊!裁得方方正正,就是官衙里常用的那种笺纸。怪就怪在,那空白纸上头,赫然印着几枚朱红大印!”
马淳的手停在川贝堆上,眉头微蹙:“空印?”
徐妙云也诧异道:“纸上无文,何故盖章?”
小六拍着大腿:“可不是嘛!当时就把驿丞和几个过路的官吏看傻了。那摔倒的主事官脸都白了,手忙脚乱就去扑那些白纸,嘴里还低声咒骂着,想把它们藏起来,那样子就跟见了鬼似的!”
“然后呢?”马淳追问。
预先在空白纸上盖上官印,这怎么那么像那场大案的由头。
“然后?”小六撇撇嘴,“驿丞大概是觉得不合规矩,上前询问了两句。那主事官又惊又急又羞,胡乱解释说什么路途遥远,怕公文出错破损先请印以防万一之类的胡话。可驿丞还没说什么呢,正好旁边有个都察院的御史经过,停下脚步看了两眼。”
小六模仿那御史的动作,板着脸,眼神凌厉,“那御史就那么冷冰冰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纸,一句话也没说,就重重哼了一声,带着随从径直走了!”
小六学完,还打了个寒颤:“您是没瞧见那位御史大人那脸色,冷得跟刀子似的。摔跤的主事官当时就瘫坐在冰地上,嘴唇哆嗦,半晌没爬起来。后来还是他随从把他搀起,灰溜溜抱着那堆散落的纸片钻回驿站,连门都不敢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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