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衡改良齿轮结构的灵光,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,在绝望的筒车工地上漾开一圈微弱的希望涟漪。鲁匠人捧着那张墨迹未干的改良草图,枯树皮般的手因激动而颤抖,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的亮光。他猛地转身,对着几个同样围拢过来、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机惊得目瞪口呆的年轻工匠嘶声吼道:“都愣着作甚!?快!把库房里那些韧性好的老竹片都给我搬出来!还有之前削好的硬杂木料!按墨大人这图,先做缓冲惰轮!快!手脚麻利点!”
死气沉沉的工地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。几个年轻工匠如梦初醒,应和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,拔腿冲向堆放材料的简陋棚屋。沉寂被打破,铁器碰撞木料的声响、急促的脚步声、压低的呼喝指令重新响起,在燥热的夜色中顽强地交织,对抗着无边无际的绝望。
墨衡却已顾不上这重燃的生机。方才那灵光一现的清明如同回光返照,巨大的疲惫和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,瞬间将他淹没。他踉跄一步,手肘重重撑在身旁堆放的粗糙木料上,才勉强稳住身形。视野边缘那片粘稠的血雾疯狂翻涌、扩张,几乎吞噬了整个右眼。他急促地喘息着,感觉肺里吸进的不是空气,而是滚烫的沙砾。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瞬间变得冰冷,沿着瘦削的颧骨滑落。
“墨大人!”鲁匠人见他脸色煞白如纸,身形摇摇欲坠,吓得魂飞魄散,慌忙放下草图要来搀扶。
“别管我!”墨衡猛地抬手制止,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像绷紧到极致的弓弦,“图纸…细化…结构尺寸…必须今晚定下来…否则…耽误工期…”他摸索着抓起地上的炭笔,指尖冰凉僵硬,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笔杆。他强迫自己将仅存的、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图纸上,炭笔尖颤抖着,落在纸面,却划出一道歪斜无力的痕迹。那平日里精准如同尺规的线条,此刻变得如此陌生而艰难。图纸上复杂的齿轮结构在翻腾的血雾中扭曲、变形,如同狰狞的鬼影。
“大人,您先歇口气!喝口粥!”鲁匠人急得直跺脚,将刚才那碗早已凉透的粟米粥又端了过来。
墨衡恍若未闻。他闭上那只剧痛、模糊的右眼,深深吸了一口气,试图凭借脑海中清晰的构型记忆和强大的空间推演能力继续。但黑暗和剧痛并未带来平静,反而让那血雾在意识深处更加肆虐。他猛地睁开眼,眼中布满骇人的血丝,带着一种近乎自残的狠厉,再次扑向图纸。炭笔在粗糙的纸上艰难地拖动,发出沙哑断续的摩擦声,如同垂死者的喘息。每一笔落下,都伴随着视野中更剧烈的血色翻涌和撕裂般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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