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,诏狱。
刺骨的阴冷从浸水的石壁深处透出,渗入骨髓,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。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稻草、铁锈和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、洗刷不尽的血腥与绝望混合成的气味,浓稠得令人窒息。只有过道墙壁上,每隔十数步才插着一支火把,豆大的火苗在湿冷的空气中无力摇曳,将扭曲的人影投在坑洼的石壁上,如同地狱鬼魅的舞蹈。
最深处的死囚牢房。厚重的铁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。张廷玉的尸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。昔日宰辅的紫袍玉带早已被剥去,只剩一身肮脏、单薄的囚衣,污浊不堪,多处被撕裂,脖颈处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,显然是被巨大的力量瞬间扭断。他花白的头发凌乱地黏在额角,脸上是死后的灰败,双眼圆睁,空洞地望着低矮、渗水的狱顶,凝固着最后的惊骇与不甘。空气里,新鲜的、浓烈的血腥味,正迅速与牢狱固有的腐朽气息融为一体。
“哐当!”
铁门被从外面推开,沉重的声响在死寂的牢区回荡。几支火把的光芒涌入,驱散了部分黑暗,也照亮了这惨烈的现场。
疤脸张六裹着厚实的棉服,身影堵在门口,三角眼中没有丝毫意外或怜悯,只有冰冷的审视。他身后跟着两名精悍的东厂番役,同样面无表情。
“清理。”张六的声音沙哑低沉,如同钝刀刮过骨头。
两名番役立刻上前,动作麻利而漠然。一人检查尸体状况,另一人则开始搜查这间狭窄牢房的每一个角落——稻草堆、石缝、冰冷的地面。这是例行程序,也是督公王承恩的严令:张廷玉死了,但他脑子里装的东西,他可能留下的任何东西,都必须找到!
张六的目光如同鹰隼,缓缓扫过牢房的每一寸。他踏前一步,靴底踩在冰冷潮湿的地面,发出轻微的黏腻声。火光跳跃,映亮了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,也映亮了地上几处暗红色的、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。血迹并非只来自脖颈的致命伤,也来自手指。
他的视线,最终定格在张廷玉尸体旁,那堆被翻乱的稻草下,露出一角粗糙的、染着深褐近黑血渍的灰白色布片——那是囚衣的内衬被撕扯下来的痕迹。
一个番役也注意到了,伸手要去捡。
“慢着。”张六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番役的手立刻停在半空。
张六亲自上前,蹲下身。他并没有立刻去碰那块布,而是先用戴着厚皮手套的手指,极其小心地拨开覆盖其上的稻草和污垢。布片不大,皱巴巴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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