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公主姜毓宁,那张曾被誉为“琼林玉树映朝霞”的绝色容颜,此刻沾满了烟灰和几道不知何时溅上的暗红血痕,梳得一丝不苟的凌云髻早已散乱不堪,几缕被汗水浸透的青丝黏在苍白如纸的颊边。她那双曾经清澈如秋水的眼眸,此刻只剩下被烟熏火燎后的红肿,以及深不见底的、近乎疯狂的惊惶与决绝。她身上那件象征尊贵的杏黄蹙金宫装,下摆被烧焦了一大片,衣袖也被不知名的荆棘或断木划破,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。
然而,她所有的动作,所有的意志,都集中在紧紧环抱在胸前的那一团小小襁褓上。那是她刚满周岁的幼弟,大胤朝名义上最后、也最幼小的帝王——姜煜。襁褓用最柔软的杏黄云锦包裹,绣着小小的五爪盘龙,此刻却也被烟尘染污。襁褓中的婴儿似乎被这炼狱般的景象和巨大的声响彻底吓坏了,小脸憋得通红,发出细弱得几乎要被周遭毁灭声浪淹没的、断断续续的呜咽,像一只濒死的小猫。
每一次那呜咽声微弱地响起,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,狠狠剐过姜毓宁的心。她只能更用力地将脸贴在襁褓上,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和气息给予弟弟一丝微不足道的庇护,口中不停地呢喃,声音嘶哑得厉害:“煜儿别怕…煜儿别哭…姐姐在…姐姐带你出去…” 滚烫的泪水混着汗水滑落,在她满是污迹的脸上冲出两道蜿蜒的痕迹,滴落在襁褓上,迅速被布料吸收,只留下一点深色的印记。
就在她刚刚奋力越过一道被倒塌梁柱砸塌一半的回廊时,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从胸口传来。那痛楚并非来自外力,而是深藏在衣襟最里层、紧贴心口位置的那一小块薄薄的、被反复折叠的素绢。那是父王——大胤朝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皇帝——在叛军冲破内宫大门,冰冷的刀锋即将加颈的绝望时刻,用尽最后力气咬破手指,以血为墨,在她被忠心老太监推出后殿小门时,硬塞进她手中的遗诏。
“宁儿…带煜儿…走!活下去…复我…大胤!” 父亲那沾满血污、扭曲而绝望的脸,还有那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、破碎不成调的嘶吼,伴随着胸口那被体温焐得滚烫、仿佛烙铁般灼烧着肌肤的血诏,一遍遍在她脑海中炸开。那薄薄的素绢,此刻却重逾千钧,烫得她心口阵阵抽搐,几乎喘不过气。这不仅是父亲最后的命令,更是整个大胤皇族血脉能否延续的唯一希望,是压在她这单薄肩头、足以将她压垮的山河之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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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长公主!这边!快!” 一声沙哑急促的呼喊穿透浓烟。是张内官,父皇身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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