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无数次被欺骗、被利用的经历,早已在他心头铸就了厚厚的冰壳。他猛地灌了一大口烈酒,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,试图压下心头的悸动,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粗砺和嘲讽:“大将军画得好大一张饼!甜香扑鼻!可这饼,是画在纸上的!我张燕活了几十年,见的饼多了,可最后吃到嘴里的,全是沙子!是刀子!”
他“砰”地将酒碗顿在桌上,浑浊的酒液溅出:“百万兄弟的身家性命!岂能凭你大将军一番空口许诺,便轻信下山?!若你罗业是第二个朝廷,我张燕岂不是成了葬送百万兄弟性命的千古罪人?!这血海干系,张某担不起!” 他身后的孙轻等人也纷纷附和,眼神重新变得凶狠。
就在这气氛再次僵持紧绷,张燕心中天人交战、疑云密布之际,一个清越中带着几分惫懒的声音,如同山涧清泉,悠悠响起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咳咳…”郭嘉轻轻放下手中一直把玩着的粗陶酒杯。他裹了裹身上的裘氅,似乎觉得厅内篝火虽旺,依旧有寒气侵入骨髓。他并未直接反驳张燕,反而抬起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,带着一丝奇异的悲悯,投向厅外那片被火光照亮的、挤满了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的黑山妇孺老弱的角落。
“张帅,”郭嘉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张燕耳中,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,“嘉观张帅席间所用酒器,虽粗陋,却别有一番古拙意趣。此物,非是寻常窑口所出吧?”
张燕一愣,没想到郭嘉突然说起这个,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面前那只缺了个小口的粗陶酒碗,碗壁厚实,釉色浑浊,碗底似乎还残留着烧制时的泥痕。他皱眉道:“山野之物,就地取土,胡乱烧制,比不得邺城的细瓷。先生问这作甚?”
“就地取土…”郭嘉轻轻重复了一句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那粗糙的缺口,目光变得更加幽深,“嘉曾游历四方,略通陶艺。观此碗胎土,色沉而杂,质粗而韧,隐有砂砾之痕…此土,非产自这太行深山的寻常黄土。倒像是…大河之畔,被洪水反复冲刷淤积的河泥?”
张燕握着酒碗的手猛地一颤!浑浊的酒液剧烈地晃荡起来,几滴溅落在他的手背上,滚烫。
郭嘉的声音依旧平静,如同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,却字字如针,刺入张燕尘封的记忆:“嘉还听闻,二十年前,大河决于东郡白马。浊浪滔天,千里泽国。沿岸数十万百姓,家园尽毁,流离失所…其时,有濮阳张氏一族,本为良善乡绅,亦遭灭顶之灾。族中一少年,目睹父母族人尽丧鱼腹,仅以身免,怀血海深仇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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