蓬莱岛的海雾总带着股咸腥气,像泡了三天的鱼干。我蹲在礁石上补渔网,看阿公的渔船晃进雾里,船舷挂着的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——这是要变天的兆头。
"阿兰!"阿娘在灶房喊,"鱼汤熬好了,给你爹送船上去!"
我应了一声,抄起陶瓮往码头跑。海风卷着碎浪拍在脚背上,远处的海平线突然晃了晃,像被谁揉皱了的蓝布。等再睁眼时,海面上浮起座金漆楼阁——飞檐上挂着珍珠串成的风铃,朱红的门楣上镶着翡翠,连台阶都是用白玉砌的。
"海市!"有人喊。
码头上炸开锅。老渔翁王伯的烟杆"当啷"掉在地上,二愣子阿狗攥着渔叉就往海里跳:"我去搬金元宝!"
我拽住阿狗的裤脚:"危险!"可他的眼睛红得像刚杀的鱼鳃,早扑进了雾里。
等雾散些,海市不见了,海面上漂着些亮闪闪的东西。阿狗浑身湿淋淋爬回来,裤兜鼓得像装了块石头:"兰姐你瞧!"他倒出枚铜钱——比普通的钱小一圈,铜色里泛着青,边缘刻着细密的水纹,最奇的是钱背面有朵半开的浪花,花瓣上凝着盐粒似的小晶。
"这是海市钱!"王伯凑过来看,"我听老辈说过,海市里的东西都是虚的,可这钱......"他用牙咬了咬,"硬邦邦的,能换真金!"
当天夜里,村里就炸了灶。阿狗用半枚海市钱换了李婶半袋米,李婶用整枚换了张屠户的半扇猪肉,张屠户又拿它换了赵木匠的新木盆。我爹蹲在船头抽旱烟,看阿狗把换来的布帛往船上搬:"这钱邪乎,用着心里发慌。"
可没人听他的。第二日,村东头的老钱庄就关了门——掌柜的用海市钱换了三大箱银锭,结果箱底渗出盐粒,银锭化成了水。第三日,王伯家的老母鸡不下蛋了,他媳妇哭着说:"那钱摸多了,连鸡都不认窝了。"
最吓人的是阿狗。他从前最皮,总爱揪我辫子,如今站在晒谷场上,眼神像块冻硬的猪油。我喊他:"阿狗哥!"他转头,嘴角扯出个笑:"阿兰,你闻闻,我这身上是不是有股咸味?"我凑近一嗅——真腥,像晒了三天的咸鱼干。
阿娘把鱼汤端到我面前时,我正盯着陶瓮里的海市钱发怔。那是阿狗硬塞给我的,说:"你拿着,能换好多东西。"可我摸着钱,指尖直发木,像泡在冰水里的虾。
"兰儿,喝口汤暖暖。"阿娘舀了勺汤吹凉,"今早的鱼鲜得很,熬了三时辰。"
鱼汤的热气扑在脸上,我突然想起阿狗说的话——他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第1页 / 共3页